有人叹道:“这谁说得准呢?当年皇帝不也人人都说他英明神武,天命所归吗?”
房间内立马归于沉寂,众人愈发焦躁不安。
这时屋外的嘈杂声响也瞬间消失,落针可闻,众人浑身像过电了般,赶紧起身打开了门。
果然,唐庸,谢玉,胡大莽三人已进了万福楼。
食客们盯着他们的目光都很狂热,但并没有大呼小叫。
毕竟是杀了皇帝的人啊,他们还是矜持点好。
齐大人领着众士绅赶到楼梯口迎接,点头哈腰道:“见过显圣公!”
唐庸上了楼,虚扶了一把,微微笑道:“京城发生的事情你们可都听说了?以后不必叫我显圣公,叫我唐庸或者唐二都好!”
众人见唐庸话说得直率,人也随和,都松了一口气,都道:“二爷请!”
进了雅间,各自坐定,唐庸直截了当道:“各位请唐某赴宴的心意我已知晓,唐某下令征调钱粮,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
如今天下大乱,兵戈四起,唐庸有意将流火城打造成一化外之地,收容灾民,与民生息,只可惜唐某势单力孤,不得不依靠各位的鼎力相助!”
他话虽然依旧说得坦承,但……豪绅富户都有些急火攻心。
你要收容灾民自是天大的善举,可也不能拿我们的家产去乐善好施吧?
何况天底下有多少灾民,一旦听说流火城有此仁政,必定蜂拥而至,那时别说粮食,就算把在场众人都给他们啃了,也喂不饱他们的肚子啊!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只是慑于唐庸的威势不敢出口争辩。
但此时沉默已是最大的抗议了!
齐大人小心翼翼道:“不知二爷打算收容多少灾民……”
唐庸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他道:“各位放心,灾民不会忽然暴涌进流火城,而且我已派人去大量采购种粮,灾民进城后开垦荒地,自食其力,只要熬过两年,城中便不会再缺粮,各位捐献的钱粮我自会连本带利地归还!”
一位姓吴的老爷道:“二爷难道不知,流火城根本不适合耕种,即便再辛勤劳作,所得也不足别处的四成?一旦大量难民涌入,也只有坐吃山空而已!”
他说的确是实情,众人看向唐庸的目光都有些不满。
唐庸对视着众人道:“这么些年,各位难道从没想过兴修水利,开渠握库?”
兴修水利,开渠掘库?没有!他们当然没有想过。
他们锦衣玉食,生活富足,是城中的人上人,何苦耗费人力物力修什么水利?
至于那些贫苦百姓疲于奔命,连填饱肚子都是奢望,更不可能自发地去兴修水利。
吴老爷道:“二爷可知兴修水利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所耗人力物力更是难以想象的!”
唐庸不以为然道:“我不知道有多难,只要有口吃的,不知有多少贫民愿意出力,何况将来流火城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可不仅仅是来吃饭的,所有人的食物都要靠劳动来换!”
让灾民变成流火城的劳动力,让这些人改天换地,为流火城打造一副新气象!
不得不说,这是行得通的。
众人皆是哑然,但明显都有些意动。
一旦这宏图伟业大功告成,他们这些献钱献粮的便是大功臣,到时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唐庸又道:“各位放心,唐某自然会控制进城的人数,我想建设流火城,而不是想毁了它!”
事实上,一旦北境大乱,人口,尤其是壮丁,也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资源。
在冷兵器时代,谁的人多谁便占据了优势。
听到唐庸这样的承诺,众人都不好再说什么,敬酒不吃,说不定人家就要上罚酒了。
吴老爷犹豫了下,道:“既是如此,我吴家只留部分口粮即可,其他愿悉数交到府衙!”
反正就算反抗也于事无补,不如给庸二爷一个人情,万一赌对了,他老吴就发了!
吴老爷的举动立刻引发了连锁反应,众人都表示愿意捐献家财,为流火城的繁荣昌盛贡献一份力量。
一个形貌略显猥琐的中年男子上前两步,满脸谗媚道:“小人愿为二爷效力,二爷初来乍到,对城中民情难免陌生,不若给小人安排个职位,小人必效犬马之劳!”
吴老爷等人都鄙夷地瞧了他一眼,不约而同地退了两步。
谁知一旁的胡大莽嘿嘿冷笑道:“这不是城东中的丁扒皮丁老爷吗?听说你的九姨娘可貌美得很啊!”
听出他话里有话,不仅丁扒皮神色一僵,其他士绅也惊讶地看向胡大莽。
这位丁老爷品行不端,鱼肉乡民,那是出了名的,至于他的九姨太更是强抢来的有夫之妇!
想不到二爷进城短短数日,便将他们的底细打探得清清楚楚。
丁扒皮抹着汗,讪笑道:“胡将军过奖了,不过是山野村妇,当不得将军夸赞……”
胡大莽上前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怒斥道:“你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居然还敢跟二爷要官?要真让你当了官,还不知有多少百姓受你毒害!”
胡大莽本就天生神力,这一巴掌直接把丁扒皮扇得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摔倒在地。
丁扒皮呆若木鸡,面皮高高肿起,嘴角渗血,整个人已被扇懵了。
胡大莽扭过头去不再看他,沉声道:“贱种!提溜出去!”
两名亲卫立刻进屋,一人架起丁扒皮一条胳膊,麻利地抬出去了。
其他人噤若寒蝉,此时对传说中的显圣公又有了深一层的认识。
别看他温文尔雅的,那可是一掌拍死皇帝的猛人啊,大家以后还是乖巧点比较好。
唐庸微笑道:“各位不必紧张,唐庸来流火城只办四件事:立廉政、收难民、劝农耕、修水利!”
立廉政、收难民、劝农耕、修水利!
唐庸无疑是在宣示他接下来的执政方针,如果真能做到这四件事,流火城必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