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杰受伤极重,行程自然受阻。
前十天,唐杰痛得死去活来,没日没夜地叫。
十日后,唐杰忽然遣散了随从,只是将姬妾们一个一个召进,有时也几人一起。
自此后,叫唤声明显少了,全巨桐等人都甚感奇异。
原来唐杰在重伤之下,仍与姬妾们行房,而且十分频繁。
待众人发现端倪的时候,唐杰的脸色比初受伤时更加苍白了。
众人好气又好笑,郎中又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节制,于伤势无益。
唐杰却道:“这玩意儿止痛!”
众人:“……”
他依旧我行我素,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众姬妾虽然怜惜他的身体,对于他的要求却不能不从命,终日以泪洗面。
又过了半个月,唐杰终于不召姬妾侍寝了,也不再叫唤,面色也越来越红润。
众人面面相觑,都大感惊奇,只能说唐家的少爷们个个都是天赋异禀啊!
为免夜长梦多,唐杰伤势好转后,继续北行。
只是行程极慢,待终于抵达神京,那已经是八月初的事情了。
刚进城,唐杰就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好奇地四处张望,像是永远也看不够。
自被父亲放逐到金陵唐家村,他离开神京已近十年了。
可是众人很快嗅到了一丝不平凡的气息,百姓们似是紧张,又似兴奋。
全巨桐拦住一名老者,道:“老丈,京城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老丈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唐杰身上,毕竟两条胳膊都没的人可不多见。
然后才道:“京中倒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听说显圣公正在攻打白云城,待攻下白云城,恐怕很快就要打到神京了!”
全巨桐等人听了又惊又喜,显圣公兵临白云城,说明他已经基本统一了整个北境。
待显圣公攻下白云城,不管他是不是继续南下,要把董倩倩完整无缺地送到他手上,那也容易了很多。
老者见他们眉开眼笑,左右看了一眼,赶紧道:“心里高兴就行了,不要表现得太明显,这里毕竟是朝廷的地方!”
全巨桐:“……”
老者离开后,董倩倩不解道:“为什么城中百姓看起来又高兴,又害怕的?”
全巨桐微笑道:“二爷兵指神京,自然代表着一场恶战,哪个百姓不害怕战争呢?”
见董倩倩不说话,他继续道:“二爷在京城威望极高,当年得知他死讯时,几乎是家家户户摆坛设祭,现在他要回京了,百姓们当然高兴!”
董倩倩眉头微戚,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是不管怎么说,显圣公毕竟亲手杀了先帝。”
全巨桐诧异的看了董倩倩一眼,然后道:“当年传出二爷弑君的消息时,的确天下震动,可百姓们得知原委后,多数是同情显圣公的!”
董倩倩道:“自古功高盖主的权臣,少有得善终的,显圣机智无双,早该看透这一点,激流勇退……”
全巨桐见董倩倩似乎处处为至孝帝说话,心中十分不解。
但他也没多想,反驳道:“世人皆知显圣公不慕权位,多次征战那也是为民请命。他就是太闲云野鹤了,否则以他在军中的威望,又何至于被逼得出走北境?”
“何况,”他继续道,“前朝遗孤案之后,二爷已决意远赴海外,谢玉、胡大莽诸位将军也被解了兵权,可至孝帝仍要置他于死地……我想他真正不能容忍的是,至孝帝连谢胡等将军也不肯放过!”
董倩倩静静地听着,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随后一行人赶往国公府,大老远就看到一队官兵在门口巡逻。
而全巨桐等人一眼就钉在了府前那颗巨大的狮头上,都是满面兴奋之色。
全巨桐道:“这就是当年二爷斩下的那颗狮头么?果然非人力可为!”
唐杰:“……”
曾经巍峨壮观的威国公府如今颓象尽显,朱门剥落,院墙爬满了藤萝,墙内半点声息也无。
唐杰看似波澜不惊,眼角却不自觉地流下一滴泪水。
他下意识地想去抹泪。
啊!糟了!
没手了!
他伸出舌头舔去滑落至唇角的泪珠,缓缓向大门走去。
“什么人?”
守卫发现了他们,立刻大声喝问。
唐杰领着众人走到守卫面前,大咧咧道:“我!唐杰!现在要回家!不行吗?”
守卫愣了愣,上下打量着唐杰,狐疑道:“你是唐杰?我记得显……那个逆贼只砍了你一条胳膊啊!”
唐杰:“……”
唐杰没好气道:“你记错了!两条都让他砍了!”
趁着守卫愣神的功夫,唐杰自顾自地朝府门走去,守卫倒也没拦他们。
唐杰呆呆地站在门口,全巨桐赶紧道:“三爷,我来叫门!”
唐杰摇了摇头,道:“我自己来!”
说完,忽然以头触门,撞得咚咚响,然后毫无预兆的泪水奔涌而出,泣不成声。
转眼十年了啊,沧海桑田,回首前程往事,恍然如梦。
不知父亲是否老了很多,不知老祖宗身体是否还康健。
全巨桐大惊,赶紧抱住唐杰道:“三爷,您这是何苦?”
见唐杰哭得如此伤心,几名姬妾也忍不住嘤嘤哭泣,她们现在对这位三爷已是死心塌地。
众人心中怆然,世人只知唐杰是纨绔恶少,可说到底,还算得是个人。
全巨桐生怕唐杰再有莽撞之举,赶紧将大门拍得“嗙嗙”响。
许久之后,府门才打开,一个小丫鬟怯生生探出半颗脑袋。
她先看了远处的守卫一眼,才道:“你们是什么人?找谁?”
唐杰见这小丫鬟可爱,忍不住故作凶恶道:“你说我是谁?我唐杰杰三爷也不认得了么?”
小丫鬟定定地望着唐杰,忽然捂住嘴“啊”地叫了一声,慌慌张张地跑回去了。
唐杰咧嘴笑道:“小丫头不懂规矩,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