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九,宝月长公主君安然的生辰。
长青宫内,一众侍从老早奉上了皇上的赏赐:玉如意一,妆缎三,片金缎、蓝缎、杭绸各六,绣香袋一盒、宫扇十二扇,瓷器八,茶团二十。
君安然谢恩后,领头的太监脸上堆起了笑:“奴才恭贺长公主寿辰,长公主福寿绵长。”尖细的嗓音极力讨好,“皇上还记着长公主最爱柿霜饼,特意让御膳房现做,过会儿就送来。”
君安然一如既往淡淡的:“皇上厚爱,有劳公公。”随即伸手从旁边的锦盒中抓了一把金瓜子,示意侍女送过去。
领头的太监眼前一亮,却仍是要推辞一番:“啊呦呦,太贵重了,奴才不能收。”
见君安然懒得废话,一旁的侍女便出言再让,那太监这才揣起了金瓜子,乐呵呵地离开了。
代巧和悦心是君安然的贴身侍婢,都知道君安然为什么不高兴:长公主的寿辰,连皇上都格外重视,偏她最在意的驸马爷,人在凼州,迟迟未归。
另一边,虽说可以进宫参加长公主寿宴的官员及内眷名单被反复筛选,留下的不足一半,但大清早街上的车马队伍仍是排起了长龙,一家紧挨着一家,挪动缓慢。
入宫去带不得下人,于是盛锦程随侍盛明翰,坐第一辆马车,盛母跟前是三个孙女,再加上萧思凌陪着。
萧思凌没话找话:“今日真是不凑巧,姐姐偏又犯病了。老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替姐姐看好孩子们的。”
天还没亮,盛家的几个女孩就被捞起来梳妆打扮,盛流芳这样习惯了早起的人,尚且有几分困意,更不必说盛流珠和盛流丹两个。
盛母扫视了一圈,眼睛落在盛流芳身上:“流芳的簪子端正些,你们几个都打起精神来嘛。”
盛流珠主动替盛流芳扶正了头饰:“长姐天生丽质,经祖母一打扮,更加漂亮了。”
不只是盛流芳和盛流丹意外,连盛母都觉得盛流珠最近懂事了许多:“流珠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马车里只有萧思凌心里忐忑:贵妃娘娘赏的那件紫衣,费了好大功夫才修补上了被烫坏的破洞,本以为劝盛流珠穿上会颇费功夫,没想到是自己多虑了。还有,自打在东院试穿了红裙回来,自己的女儿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吵不闹不说,还变得谦让和气了许多,如今竟主动向盛流芳示好,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知女莫若母,盛流珠的性子,萧思凌怎么可能不清楚。以前她总发愁,费尽口舌希望女儿把表面功夫做足,等到盛流珠真的照办了,她又开始担心,生怕女儿把自己给憋坏了。
又走走停停好一会儿,终是到了宫门前。盛母和盛明翰免不了要与周围的人寒暄,萧思凌也硬挤了进去,不停地说啊说。
小辈们得了允许,可以走下马车透透气,不过也被告诫要举止得当,切莫失了礼数。
没有黄昭若陪在身边,盛流丹有些露怯,纵使听见盛流芳叫她一起,她也不敢下马车。盛流芳也不好勉强,索性由她在车里坐着。
盛锦程见盛流芳无聊,便走过来一处说话。不多会儿将军府的车架来到,盛流珠便被表妹萧茵茵叫走了。
“表姐,你怎么挑了这身紫衣服,看着老气横秋的。”萧茵茵今日穿的是梨花青双绣轻罗长裙,腰上一串玉珠,更显活泼灵动。
“我哪里像你那么好命,将军府的心尖宠,从来都是自己挑衣裳穿。”提起了这个,盛流珠满脸哀怨,她朝着盛流芳的方向努了努嘴,“府里好的东西都是紧着那个先选,就算我说不喜欢,也是没有用的。”
萧茵茵见戳中了表姐的伤心事,便吐了吐舌头不再做声。盛流珠百无聊赖环视四周,蓦地看见不远处城墙上一道挺拔的身影:“茵茵,那个人好威武,他还戴着面饰,看起来与众不同。”
萧茵茵顺着盛流珠的方向一瞥,愤愤地出了声:“你快看点别的吧,就是这家伙把我大哥打败了,害他郁闷了好久。不过是宫内的侍卫罢了,一抓一大把,能有什么与众不同。”
是沈天放的义子,在雍州战场上立了大功!盛流珠心里有了数,这段日子她没少听母亲抱怨,说这个沈漠然技高一筹,硬是盖过了萧威的风头。
如今真见了本尊,倒不是听说的那样可憎丑陋,既然他有真本事,那就担得起这份荣耀,年纪轻轻就选上了三等侍卫,谁敢说不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