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声并未因她这句话而动怒,神色连变都不变,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姜氏向来心高气傲,如今被自己最为痛恨的人打成这个样子,还被他用这种轻蔑至极的眼神看着,心下又升腾起一阵怒火,口中竟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娘!”柳彦目眦欲裂,惊呼出声。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骇人得很。
姜氏已经疼到不能动弹,气息也很微弱,但一双眼,仍旧带着浓烈的恨意盯着柳闻声。
柳闻声微微勾唇,抬手,又随意打出一掌,这次直接将姜氏打得往后退了好几米,直直地撞到了坚实的墙壁上。
姜氏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柳彦连忙差人请大夫,可下人们早就被这个场面吓得魂飞魄散,谁也不敢上前,也不敢应声。
最后,是柳太师徐徐起身,对柳彦道:“你娘没事。”
他看得出来,柳闻声并未下死手,只是将姜氏给打晕了过去。
柳彦三魂七魄已经离家出走,整个人跟一具行尸走肉般,愣愣地看着柳太师:“我娘没事?”
柳太师没有回答他,将视线从他和姜氏身上移开,对柳闻声道:“你是打算毁了我们柳家吗?”
他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一股强烈的谴责意味。
柳闻声却笑了笑,语气讥讽道:“我可没有这么大本事。”
他往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对柳太师道:“能毁了柳家的,只有你们自己。”
说罢,他便转身走了。
柳太师看着他的背影,浑浊的眼睛里散发出一股瘆人的光。
另一头,齐涟已经在祈钰的刻意引导下,找到了一直被关在地下室的柳凝。
看到柳凝的时候,齐涟差点人都要被吓没了,指着她哆哆嗦嗦地道:“你……你是谁?又是人……是鬼?”
祈钰在一旁看得颇为无语,好歹也是个刑部尚书,胆子还没老鼠大。
她早就透过翠玉跟柳凝通了气,不然,柳凝估计也要被这个阵仗给吓没了。
眼下,柳凝知道,能救自己的人来了,面上也没有什么害怕之色,反而十分热切地对齐涟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回大人,我本是太师府上的二小姐,因姜氏和柳……皇后想要窃取我腹中的孩子,便将我关在了这里。”
听到前半句,齐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但听到后半句,他又恢复了先前那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没听错吧?
齐涟这一天受到的冲击已经够大了,他神色有些恍惚地问道:“你是说,皇后想要窃取你的孩子?”
柳凝看了一眼祈钰,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才道:“是,她们将我关在这里将近九个月了。”
齐涟神色一言难尽。
这柳家人可真够刑的,一个蛊毒还不够,还有一个惊喜在这等着他。
齐涟本想借此机会打压一下柳彦罢了,没想到,刚查了一天,就已经牵扯出这么多事了。
他在心下想道,这回,柳家是要完了。
他将柳凝给带走,没有告知柳家人,怕他们知道了这件事,要暗下毒手。
回了刑部,齐涟仔细审问了柳凝,从她口中,得知了后院那几具尸体的真实身份,以及皇后和姜氏背地里的谋划。
柳凝在供词上画押后,齐涟给她安排了个房间,还派了府上的嬷嬷和丫鬟在一旁守着,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做完这些,他才吐出一口气,默默摇了摇头。
太师府的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祈钰便回了王府。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太师府处处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仅仅住在那一晚,她就已经做了无数个噩梦。
晚间,她对厉明诀说起此事时,还心有戚戚:“这太师府怎么跟皇陵一样,这么阴森!”
厉明诀知道她说的是初遇时,在皇陵里的感受。
他抿了抿唇,有些不悦地道:“皇陵哪有这么阴森。”
祈钰看了他一眼,显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比的,但还是赞成地点了点头,“确实,太师府可比皇陵阴森多了。我估计,死在姜氏和皇后毒手下的人应该不少。”
说到皇后,她又想起了宫里传来的消息,皱了皱眉,对厉明诀道:“皇后腹中的蛊虫已经开始发作了。”
厉明诀也听到了点风声,但他对蛊毒不甚了解,只道:“此事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祈钰摇了摇头,两手一摊,表示:“除非在那只蛊虫破肚前杀了皇后,不然,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这句话,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语气急促道:“不对,还有一个办法!”
厉明诀看她突然激动起来,不明所以:“什么办法?”
祈钰看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说了你也不懂。”
厉明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但也没跟她计较。
祈钰在床上打滚了几圈,口中念念有词:“明日我要进宫,和师父商量一下。”
说着,她就有些困了。
厉明诀正打算将蜡烛吹灭,又见她突然一拍脑袋,坐直了身子,语调都拔高了几分:“还有一件事!”
祈钰急急地阻止了他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重复道:“王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厉明诀好奇地看着她:“何事?”
祈钰动了动唇,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半晌,才轻声道:“你的生辰。”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下有些懊恼。
这些日子都在忙,她都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厉明诀倒是没有料到是这个答案,愣了愣,又笑道:“无碍,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
祈钰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撇撇嘴,质问道:“如果是我的生辰,王爷也觉得不算什么大事吗?”
厉明诀下意识反驳道:“怎么会?”
祈钰这才看着他,语气笃定道:“所以啊,王爷的生辰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厉明诀被她的话说得心尖一颤,面上不可遏制地浮现出一抹笑来。
若是放在以前,他当然不会生辰这种事放在心上,每年,也就只有母后亲手做的长寿面值得期待。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笑了笑,语气平淡,但又隐含了一丝期待,问道:“王妃打算送本王什么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