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前，靳川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目视着自己，抽了最后一根烟。
人生如棋，须步步为营，一直以来，他奋斗的动力都是来自小胖团。
但是今天，他却在可可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光。
很渺小，却很耀眼。
人之一生，草木一秋，短短百载，尘来尘了。
一辈子真的很短暂的其实。
靳川在心里做了个决定，也想做点什么，正如上一世的外公外婆。
翌日。
天气明媚，这在哈市的冬天，很少见。
靳川在公司再次同程瑜洽谈。
对于最后的结果，靳川没有半点意外。
程瑜，尽管和她对话次数不多，但靳川心里对她已经有了立体的印象。
娇滴滴的大小姐，城府浅，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的性子很温和又带点傲娇。
和可可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她拿不定的事，一定会告诉她父亲程家栋，而程老爷子能明白自己的心思，他也没有意外。
对于程瑜想要以个人身份入股糖果科技，靳川没有拒绝，有她的加入，糖果在一定意义上讲算是半个斗手自己人了。
两人交谈的最后结果，是程瑜用两千万注资靳川的糖果科技，得股百分之十。
已经算不错了，哪怕靳川还能从她口袋里再掏一点，哪怕靳川对糖果有信心，确定数年之后，这两千万会翻不止十倍。
但他记着程老爷子的人情。
钱多到一定的地步，只是一个数字。
签完合同。
看着程瑜踩着高跟鞋，神情雀跃的走进会议室，靳川面上不显，心里暗笑。
算计与否，这些都不重要，难得的是互相之间有利用价值。
等一众员工悉数落座，靳川整理了下衣服，大踏步进去，他没有坐下，站着拍了两下手朝着众人说道：
“首先，向大家介绍一下，程瑜程总，以后是咱们公司第二大股东，同时，兼任糖果科技，宣传部的主管，大家欢迎！”
靳川说完，程瑜起身微微鞠躬，明媚的笑脸让一众员工很难相信，这个前一天还是斗手东北负责人的大小姐。
第二天会成为自己老板之一？这是经过了什么交易？众人心中脑补一番，面上皆洋溢着笑脸。
在靳川手底下干活时间也不短了，老板说一不二的性子他们早就牢记在心。没人敢触及霉头。
只管欢迎即可。
会议室响起短暂而又热烈的掌声。
仪式感过去，靳川按手示意停止。
又接着说道：
“我早上看过了研发部送来的数据，樱桃小说目前测试情况很稳定，准备工作可以开始了，过年前三天，正式上线。”
“这一部分，包括宣传宣发，由程总负责，市场部，宣传部从旁协助。”
“研发部，保留三五人做日常维护工作，其余人会后准备下一软件！”
听到这里，众人暗暗震惊，老板真是雷厉风行啊？这一个软件还没面世，就开始下一个了。
“人事部，开始大量联系作者，将之前联系好的编辑招进公司，还有，继续补充各部门人员。”
“市场部，转战广告商，提前去了解客户资料，樱桃上线一周后，要出成绩，要有合作商！”
“行政部会后找物业收拾楼上，采购办公用具和直播设备等，楼上，以后就是糖果文化的地盘。”
“就这些吧？程总，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靳川抚掌说完，扭头看向程瑜问道。
“没有了。”程瑜露出一抹微笑。
她没想到靳川在会议室的气场如此强势，一个人就控场了，很难把他和那些同龄人放在一起比较。
而且靳川安排工作条理分明，也没她什么事，才不去自找存在感呢。
“那就散会，研发部留下！”靳川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挥了挥手让员工离场。
等其他人走后。
靳川坐在办公椅上，屈指在会议桌上敲着节奏。
“我简单点说吧，接下来的软件，我想做成一个集社区文化，弹幕文化的视频播放与制作软件。”
看着众人懵懂的眼神，靳川微微一笑继续：
“这个软件，视频播放只是载体，主要是以社区文化为壁垒，弹幕文化为表达的二次创作视频平台！”
“二次创作大家懂吧？二次创作视频做的出彩需要什么？”
靳川扫视一圈众人，除了在斗手接触过二创的程瑜若有所思，其他人皆是一知半解的懵懂样子。
他指节重重敲了下桌面，语气深沉而又肯定。
“是玩梗！玩梗就是我所说的社区文化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些你们下去可以在网上自己了解一下。”
“当然，刚才说的，只是我所要求或者说期望，软件面世后，能发展出来的效果，成与不成，不需要你们负责，你们要做的只是制作出来这个软件即可。”
靳川说着，拿起会议桌上的文件夹推到他们面前。
“相应的数据和要求，都在这里面了，你们先看着弄，有问题随时和我沟通。这个软件给你们三个月时间进行测试！”
等员工们离厂，靳川靠在椅背上似有怀念。
没错，他这回要做的是上一世的哔站。
哔站在一众视频播放平台中与众不同，别具一格。
说实话，他对于哔站能否在这个世界发展起来，并没有十全的把握。
他记得上一世哔站早在短视频软件风靡之前，就有了大量的用户基础。
并且发展出了独特的哔站风格。
这种风格他也不确定，能否通过宣传和引导实现。
能成功再好不过，又是一款爆火软件，即使水土不服，也无所谓。
他所做的，只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已。
他已经准备好，要和斗手平台合作开发ip，后续拍电视剧、电影、动漫也会第一时间考虑斗手平台。
这也正是斗手，或者说程家栋等人愿意和他合作的原因。
尽管现在双方还没签正式合同，但靳川不相信这种合则两利的事情斗手会拒绝。
因为程瑜的注资，就是后续合作的先决条件。
明面上，程瑜会退出斗手，加入糖果科技，实际上，她会成为糖果科技和斗手之间的一道桥梁，一根保险丝。
靳川现在是不会让资本入场的，他目前的实力还抵抗不了资本的侵蚀。
他和程家栋心照不宣的选择就是接受私人进驻，再以程瑜为桥梁和斗手合作。
说起来这也算靳川变相的妥协，他最终还是接受了注资。
只不过相比于投资公司介入，私人注资对他来说，能操作的权限依旧很大，也可以说，他依旧能掌握全局。
时间一晃儿来到晚上，七点，糖果文化的员工开始了直播测试。
可可化了淡妆，坐在休息处的沙发上，刘丰年刘母陪在她身边帮她调整状态。
七点半，测试结束，一切正常。
七点四十，直播开始，不过前二十分钟，并不是可可的主场。
这二十分钟，相当于一个简短的发布会，也并不是在可可团队的直播间展开的。
靳川陪着农业农村部的领导，坐在会议室桌前，背后的投影屏幕上循环播放着静音直播预告。
对面，是一众媒体，有应邀而来，也有自发来的。
这二十分钟，主要是官方在解读国家乡村振兴战略政策，靳川跟着宣读糖果文化做助农直播的初心和使命。
二十分钟转瞬即逝，发布会正常结束，也有打着其他心思不怀好意的媒体准备刁难。
可惜靳川不给这个机会，二十分钟，官方讲话十分钟，他讲五分钟，能用来提问的只有三四分钟。
而让谁提问，都是靳川提前安排好的。
伴随着官方退场，直播信号接入到可可的直播间，弹幕上面才真正火爆起来。
观看人数也开始蹭蹭蹭上涨。
对于网友粉丝而言，他们支持助农事业，并不一定是因为官方和糖果文化讲的有多好听。
他们只是为了可可而来，为了自己心中那点微不足道的善心。
国人的浪漫与团结大旨在此，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
眼下虽然没到那种程度，但助农听着就是一件有益于农民有益于百姓的好事。
古语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国人忧国忧民，爱国的情怀从未消失，一直深植于骨髓。
现在，大部分人都过上了小康生活，手里也富裕起来。
当官方和糖果文化打造出这样一个助农平台。
网友们是很愿意贡献一份力量的。
直播一开始，可可便用专业的知识征服了网友。
对于农副产品的讲解上，哪怕是在镜头外观看的农业农村部领导，也竖着大拇指。
他挑不出一点毛病，很专业，也很详实。
靳川，程瑜，可可父母都站在镜头外，静静地看着。
可可的成长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也不仅是他们，可可的粉丝，亦是一路见证过来的。
十一点二十，伴随着可可压抑不住的眼泪，直播结束，准备的货卖完了。
后台员工粗略估计，成交金额约九千多万近一亿。
最后的几分钟，是可可面对网友的独白，她的眼泪还是怎么都擦不干。
她所受到的教育，并不局限于学校里学到的那点。
更多的是父亲刘丰年的言传身教，这些知识、人生感悟、境界追求一直都沉淀在她内心深处。
以前她年龄小，阅历少，她的梦想是什么？她想要做什么？都不甚清晰。
父亲说她可以当一个老师，去传播知识，去教书育人，她稍微心有不甘。
她于是去做了主播，但是当爆红后，能够通过广告和带货月入百万的时候。
她好像发现，这条路也不甚合她心意，金钱似乎不是她唯一的追求。
当她在靳川的指引下，走上助农公益这条路，她内心抱着期待，希望这是自己追求的，是自己的目标。
前几天在外面直播的时候，这种感觉还不是很明显。
但是当今天，当直播间数以万计的人涌入，又有数以万计的农产品在她的推荐下被买光。
当她想到，那些农民伯伯坐在家里，听到这个好消息时候，那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是喜悦的眼泪，也是明悟的眼泪，是她找寻到了人生目标的眼泪。
在这一刻，书本里的一章章人生道理，父亲的一句句谆谆教诲，都化作了一盏盏明灯，照亮了她的人生之路。
她看着镜头外的父亲，那道身影，此刻站的笔直，他的脊梁仿佛是撑天的柱子。
直播落幕，她忍不住跑向了父亲，在他怀里痛哭。
她找到了自己的路，也延续了父亲的追求，这种传承让这对血缘亲人有了灵魂上的交流。
靳川没有说话，他带头鼓掌，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他的敬佩，他的愧疚。
不论怎么说，他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利用了可可。
而可可，她是真的有追求有理想的人。
靳川也相信，她的成长，不止于此。
发泄完的可可，站在靳川面前认真的鞠了一躬。
众人热烈的掌声久不停息，小胖团也有学有样的拍着爪爪。
她仰头看着可可姐姐，懵懂的眸子里好似埋下了一颗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