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渐渐西行,陡崖边缘站立一人,身着黑衣,体态极为高挑婀娜,一眼望去,只看那令人销魂的身躯,便知是名绝色美女,可女子面上一层黑纱,遮住了那神秘的容貌。女子站立崖边,遥望着眼下葱郁的山林,那仅露出的美目中,流露出些许伤逝。女子望了望远处,双眉之间蹙了一蹙,眨眼之间,陡崖上空无一物,女子不见了踪影。
空际云间,计雪然被蛇老怪提在手中,依旧神志不清,沉浸在脑海幻境之中,胖妖人飞行之中不时观望计雪然,总怕到手的羊肉飞走,蛇老怪看在眼中,安慰道:“长老,你还信不过我蛇族的秘术么,就是到了明日此时,他也醒不了。”
胖妖人道:“那般正好,可就怕出个差错,我等后悔也晚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啊。”蛇老怪干笑两声,继续赶路。
计雪然身处幻境,丝毫没有转醒之意,体内原本运转的金身真气此时也早已停顿下来,但万事总有蹊跷,两妖不曾发现,计雪然胸口之处,隐隐泛有青光。那青光不久之前时隐时现,每次现形,计雪然体内真气总能悄悄运转,如是过了半个时辰,就连修为高深的两妖也不曾发现,青光带动计雪然体内金身真气运转,阵阵凉意传遍他全身,计雪然仿被冷水敷面,幻境破除,转醒过来。
眼下云彩飞过,背上一只长手紧紧抓着计雪然,他脑中清醒许多,也不敢做声,回想着之前的事情,不过片刻,计雪然已经看清此时的形势,此时早已脱离大阵,这两妖是要将自己带去妖宗,多日的疲劳让计雪然修为大减,即便是鼎盛时期也不是这两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修为更高深的妖族高手等着自己,若是被带走,怕是一去不回了。
计雪然继续假装昏迷,他不敢探出神识,唯恐被两妖发现,也幸亏两妖急于赶路,那胖妖人也只是看看,不曾探查。计雪然平稳喘息,体内弥宣缓缓的运转,只看着一有机会,便设法逃脱。
飞行了百里,眼下群山环绕,乱石棋布,与中原地界大不相同,计雪然心中暗凛,若再这般任人带离,只怕不过多久便到了妖宗,到时候便是想逃也来不及了。计雪然缓舒了口气,手掌中运起一股金身真气,迅雷不及掩耳的削向了蛇老怪的长手。
“小心!”胖妖人一直注意计雪然,立刻发现,开口喊道,而那蛇老怪自也感到金身真气,但当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计雪然的掌刀已经削到蛇老怪,一声尖鸣的惨叫响彻天地,蛇老怪的左手如塘中白藕,从空中滑落下去。
计雪然也没想到,这猛然偷袭竟然这般奏效,他心知对方动怒,自己必不好过,想到此处,弥宣一出,又是一声凤鸣。两妖稍被阻拦的片刻,计雪然已经转身御空,逃离飞去。蛇老怪暴怒蛇眼,抓着左臂不敢置信,他抬头望望,怒叫道:“给我死!”暴怒之下,蛇老怪架着木杖,火线般的追去,胖妖人叹了口气,跟随上去。
一路之上,计雪然不知身在何处,只得往南方极力逃脱,身后,蛇老怪桀桀怪叫,远远的跟随,时间不长,蛇老怪总追不上计雪然,计雪然也不敢托大,丝毫没有滞留。那蛇老怪见追不上,更加怒火,一旁胖妖人见此,沉沉道:“我早见此事不稳,如今破败,看你怎么办!”
蛇老怪尖牙紧咬,却不敢发作,忍道:“长老放心,我八盲定能将他追回,只是还未到地方,长老慢等!”
蛇老怪冷眼盯着前方的计雪然,神色中怒火旺盛,那长老慢道:“希望如此!”
计雪然心中思量,千种方法从脑中流过但都不可行,他百急之中向下望去,脚下密林残缺,似乎是计雪然当初在大阵中破坏的地方,他心中咯噔一下,无意之中竟然来到了此地,若不绕路逃走,恐怕再入阵中,到时可就回天无力。计雪然御空娴熟,转而东行。
蛇老怪见计雪然转向,嘴角微微一翘,他手中也无动作,大口一张,低吟吼叫起来,双眼盯着密林一丝不动,似乎期待着什么。计雪然感到后方追赶缓慢,实为奇怪,但他却不敢停下观望,正自分神之际,忽听脚下阵阵嘶吼。
胖妖人也望去,但这一见之下,竟然失声叫出:“蛟褫!”
蛇老怪得意一笑,仿佛也没了手臂上的疼痛,道:“长老好眼力,前些日子我出山,无意间发现这绝种的蛟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之收服,不想这小子有幸,竟能做这宝贝的牙祭。”
胖妖人沉默片刻,道:“八盲,你蛇族有盼头了。”
计雪然此时也看清了脚下之物,脑中回忆起初水曾经所讲的一种荒兽。只见脚下之物通体白净,宛如长蛇,但却比一般巨蟒还要粗长许多,这怪物双眼泛黄,似有似无,时时吐出黑色芯子,这相貌正是当年初水所讲的蛟褫。计雪然惊出一身冷汗,他谨记当时死去村民的死相,可见蛟褫的毒性之可怕。此时那蛟褫凭空飞起,仿如白龙下凡,向计雪然冲来,计雪然看在眼中,惊在心里,这前有强敌,后有追兵,难道要自己消失不可?
蛟褫恍如飞龙,小口一张,黑色的芯子带着团团黑气向着计雪然喷散过来,计雪然不敢触碰黑气,赶忙闪躲,可身子一晃,一股劲道从身后袭来,计雪然暗叫糟糕,只顾蛟褫却忘了身后两妖,他运起五彩神光罩,一边转首一边闪身,眼角看见蛇老怪木杖伸来,狠力的击来,计雪然冷汗直冒,身形下转,可还是慢了一步,木杖歪歪斜斜,正打在五彩神光罩上,计雪然噗嗤一口鲜血吐出,被打个正着。
蛟褫见计雪然身子落下,化作一道白光,半空捉去,计雪然浑身疼痛,但意识丝毫无损,他极力控制住身形,腰间玄明应声而出。这是计雪然首次动用兵刃,其实也不是计雪然先前不用,实乃计雪然并不善用兵刃,但此时却不同前时,计雪然脑中不停回想着玉刀绝学,试图靠兵刃能取得逃脱的机会。
蛇老怪见状,讥讽道:“刀尊的儿子,竟然用剑!真是丢尽了你爹的脸,我现在就让你去见你爹!”蛇老怪一声怪叫,又冲了过来,那蛟褫也从一旁飞过。计雪然蹙着眉头,体内全心运转玉真诀,寒冰真气通遍全身,脑中映射着深渊山洞中的图画,他心神合一,将手中玄明想象成宝刀。
这时蛇老怪首先攻到,木杖快如闪电,生风般的打向计雪然,计雪然划起玄明,跟着印象中的刀谱,带着寒冰真气,发挥出来。
“叮当!”计雪然毫不显生涩的抵过了木杖的攻势,还未回神,身形上闪,玉真诀催动劲力,反身一劈,清寒剑光滑过长空,狠狠削在了蛟褫的身段中,计雪然手中震荡,险些将玄明掉落,而那蛟褫也不好受,一声低吼沙哑难听,直叫计雪然听得撕心裂肺。那蛇长老惊愕片刻,眯眼道:“用剑使出玉真诀,好!小子,今日我要你死的痛快!”
计雪然心中也惊讶不已,首次用这自家的绝学,竟然这般奏效,只恨自己没有刀师,计雪然想到父亲,心中一阵酸痛,他收敛了心神,静守着对方动静。蛇老怪左臂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他右手拿着木杖,口中不时低声念道,不知在说些什么,计雪然紧握玄明,刚发现那蛟褫已经退下,蛇老怪忽然飞来。
蛇老怪木杖霸道,并且口吐长舌一旁骚扰,计雪然一边回忆刀图,一边随即用上,虽然暂时能够抵挡,但长久下去刀法生涩,还是用的长剑,渐渐落了下风。远方胖妖人看着二人打斗,也不做声,他眼光四射,好像意不在此,不等多长时间,这胖妖人轻哼了一声,突然自言自语:“远远跟了我们一路,累是不累?”
“金蟾长老说笑了,小女子路经此地,不敢打扰才躲在云中。既然被长老发现,小女子这便离去。”声音潺潺动听,其中夹杂魅惑,但这胖妖人似乎不为所动,只见远处白云之中缓缓飘出一人,那人身着黑衣,黑纱蒙面,晚风吹下衣角抖动,更突出那充满诱惑的身姿,正是先前陡崖上的女子。
胖妖人又是一笑道:“如此年轻,竟也认得我,实属不易,看你这身打扮,应是魔门中人吧?”
女子咯咯一笑,望了望打斗的二人,道:“金蟾长老过奖,妖宗金蟾、怨溪、火狐三大长老谁人不知,小女子的确身处魔门,金蟾长老,若没有什么事情,小女子便离去了。”
黑衣女子一边说笑,一边移动身体,好似向计雪然那边移去,金蟾长老寒光一现,立刻道:“魔女,休要跟我耍花招,那青年是正道之人,于你于我都算敌人,你若是就此离开,我或许放你一命,如若不然,哼!”
“如若不然,怎样呢?”黑衣女子轻声慢笑,反问一句,金蟾长老正欲发作,女子却先行一步,朝着蛇老怪飞去。蛇老怪正与计雪然斗得正欢,此时计雪然满身伤痕,已经支撑不了多久,若不是有金身真气护体,只怕早已见了阎王,蛇老怪长舌卷住计雪然的玄明,计雪然费尽力气也难撼分毫,惊慌之下,蛇老怪木杖击来,计雪然还未防御,已被重重击中。计雪然只觉脑中浑然不清,隐约还能看见眼前之物,他心中惨叫“我命休矣”。正当这时,神秘女子飞身前来,她左手抓住了玄明,那蛇老怪大讶,不知何处冒出一个女子,他长舌丝毫不放,心想女子也夺不过去,但事却反常,那女子发出一阵笑声,衣袖中飞出一闪蓝光。
还未赶来的金蟾长老大叫道:“八盲快躲!”可是叫声未至,为时已晚,那闪蓝光飞速发射,眨眼间射入了八盲的长舌之中,八盲老怪惊骇之下,赶忙松开了长舌,一边木杖还不忘击打过来,可是女子身形极快,瞬间躲过,那女子不等对方回神,一个闪身,将飞落的计雪然抓紧在手。
八盲此时收回了长舌,他长舌乃是自己炼化多年的宝贝,不但伸缩自如,其坚韧不凡更甚法器,谁想竟被那不知名的蓝光穿透进去,只感舌中一阵酸麻,说话也有些不便。金蟾长老再也不能静守一边,他踏着一支短棍,以在场三人都看不见的身法冲到了女子身前,女子柔水中的眼神中首次变色,她急忙腾出一手,运劲劈去,金蟾长老冷哼一声,也是抬起一掌劈来,但这看似随意的一掌不知暗藏了多少劲道,女子右手疼痛难当,腹中也是翻江倒海,险些就此泄了元气。她知金蟾长老不会罢手,连忙开口:“金蟾长老,我若死了,那怪物也活不成,你可知道‘兰君子’?”
“恩?”金蟾长老惊疑一声,眼中怒色充斥,他紧盯着女子,问道:“草毒三君子,灵蟾派秘毒三首,你是甄易的门人?”
女子见对方不动,暗自庆幸,她心中思索片刻,接口道:“长老无需管我是何人,那妖人已经中了兰君子,你再这般啰嗦,妖宗可就少了一个高手了!”
金蟾长老眉头紧紧一蹙,望了望后方的八盲,那八盲蛇怪脸色紫黑,极是渗人,口中还流出了黑血,金蟾长老大怒道:“哼!甄易,我记下这笔账!”金蟾长老丢下这句话,转身飞去,携过八盲蛇怪便向下方落去。
黑衣女子见逃脱魔掌,抱起昏迷的计雪然便向南飞去。只是口前面纱处,不知何时,也溢出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