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都。
    见到郭将军后，张天想起了答应粘罕的一件事。
    就是帮他找回他的妻妾和儿子。
    郭将军派人出去找了一圈，回来脸露难色道：“上仙，粘罕的一妻三妾，六个子女，已查明去向。”
    张天道：“看你这神色，有为难之处？可是于乱战中死了？”
    “这……不好说。”郭将军道，“粘罕的长子次子，随着天金旧部，退往东北一带。”
    “末将这三年来，多次往东北追击，杀敌无数，不知有没有他们两人在内。”
    如果仅仅是一个阶下囚，郭将军不会这么谨慎。
    但粘罕本来就是天金大将，能力非凡。
    如今得了张天的许诺，要令他家人团聚。
    看在外人眼里，就是以为上仙看中粘罕的才能，要收粘罕为奴仆，所以才施下恩惠。
    粘罕虽说是蛟奴，但与上仙沾边的，谁敢大意？
    当初的铁东，不过襄阳军中一断臂军士。
    被上仙看中，收在身边，名义上只是“杂役”。
    结果后来得赐独臂刀法，送神甲，一路北伐，建功立业。
    如今的功名和地位，只略输于郭将军等顶尖大将，其他普通将军见他都得低上一头。
    粘罕亦是如此。
    今日之蛟奴，谁知他日会到何等地位？
    郭将军就算不怕，也不想与之交恶。
    张天道：“两国大战，生死由天，怨不得谁。”
    “粘罕那边你不用在意，我相信他不会有怨言的。”
    郭将军这才松了口气，道：“谢上仙。”
    “其他人呢？”
    郭将军道：“粘罕的三个侍妾，年轻貌美，攻下中都后，已经被末将赏赐给底下的将士。”
    “那个……牛二就分了一个，已生了一子。”
    张天微微皱眉。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妻子还有些地位，侍妾就跟仆人一般，几乎没有人权。
    更别说亡国大将家的侍妾了。
    就连苏轼这等大文豪，有钱的时候就养了很多姬妾。
    一旦被贬落难了，就将姬妾送了出去，甚至有野史说“以妾换马”。
    有说他寡情薄义的，也有说他知道以后生活艰辛，不忍连累一众姬妾，这才将她们或送回娘家，或送入豪门。
    不管哪一种说法，都表明侍妾的地位之低下。
    如今三个侍妾被郭将军当作物品送了出去，三年过去了，还有一个跟牛二生了孩子。
    如果强行要回来，反而更加不幸。
    张天一时有些为难，道：“其他人呢？”
    郭将军道：“三年前，天金投降之后，上仙慈悲，下令不得乱杀无辜”
    “是以粘罕之正妻得以幸存，如今带着一子三女，在中都城生活。”
    “平时靠帮人洗衣做工为生，日子过得虽然艰苦，但无人饿死冻死。”
    张天道：“既然如此，你把他们寻来，顺便叫上粘罕。”
    “那三个侍妾……”郭将军问道。
    “先不要打扰，等粘罕来了再说。”
    “是。”
    很快。
    粘罕在将军府见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四个儿女。
    当提到他两个儿子下落不明的时候，粘罕似乎并没有太在意。
    反而跪下来道：“粘罕触犯仙威，如今得以保存性命，又与家人团聚，已经是上仙恩赐。”
    “那两个逆子，是生是死，皆是命数，粘罕不会有丝毫怨言。”
    “嗯，那就好。”张天道，“你修书一封，叫郭将军发往东北一带，广贴通告。”
    “一边招降天金旧部，一边寻找。”
    “能找到最好，找不到，或者他们不愿归降，那就算了。”
    “谢上仙。”粘罕道。
    至于另外三个侍妾，粘罕更加不在意了。
    既然这样，张天倒省事了。
    以粘罕现在的处境，那三个侍妾在牛二等将士身边，比跟着粘罕要好上一些。
    见张天为了自己一家团聚，反复询问自己的意见，粘罕大为感动。
    拉着十岁出头的小儿子，跪在地上道：“粘罕一生，受上仙宽恕，无以为报。”
    “愿世代当蛟奴，为上仙侍奉蛟龙。”
    “世世代代，永无异心。”
    张天笑笑道：“你有此心很好，却不可将你的子孙绑定在一起。”
    “自你之后，你的孙子都是自由之身。”
    “将来若是想做其他事，允许离开做其它行当，不必阻拦。”
    “强行压迫子孙后代做蛟奴，反而不美，你可知道？”
    粘罕庄重道：“蛟奴明白！”
    “后世子孙若是有不诚之心，定当驱逐出家，不得服侍蛟龙。”
    “呃……”张天无语。
    粘罕虽然说得有些严重，但意思好像也没说错。
    在张天的观念里，不能将人家的子孙后代都贬为奴隶。
    但听在粘罕耳中，以为是上仙怕自己的子孙有不诚心的，亵渎了蛟龙，所以婉言相告。
    因此，才立下此誓言，不诚者不得侍奉蛟龙。
    一旁的郭将军等人，觉得理所当然。
    能够世代侍奉蛟龙，那是无上的荣耀。
    别人抢都抢不到，粘罕一家能够抢到这个职位，简直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如果后世子孙真的有人不肯做这份工作，别人只会盼着他赶紧离开，好腾出位置给那些诚心的人。
    张天不知道，今天这么一个出于人道主义的举动。
    无意中为小短腿打造了一个守护家族。
    粘罕本就武艺超群，传承下来，历代子孙都不会太弱。
    加上常年跟在小短腿身边，沾染有小短腿的气息，有另类的能力，更为世人称颂。
    于是，成就了一个千年传承不灭的家族，世称——蛟奴一族！
    …………
    张天在中都呆了两天，继续南下。
    回到襄阳，还未进城。
    远远就看到徐闻带着襄阳知府、张百万等熟人前来迎接。
    张天飞上去道：“这么久了，你还没回临安府吗？”
    徐闻道：“弟子知道仙师从极北之地归来，必然要经过襄阳。”
    “是以请示过皇上，在此地等候仙师，顺便暂代北地之政务。”
    “嗯。”张天道，“我会在襄阳住一段时间。”
    “你该忙什么就忙去，要回临安就回临安，不用整天待在我身边。”
    徐闻道：“能够待在仙师身边聆听教诲，弟子之幸。”
    “仙师去到哪里？弟子自然就跟着去那里。”
    张天微笑道：“你确定？不当官了？”
    “开春之后，我可能会去西域旅游，一去就不知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