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我弟弟可不是小奶狗
作者:归彧   公主的掌中夫最新章节     
    陆川却瘪了瘪嘴,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场揭穿他:“阁主说的厉害,还不是隔三岔五地往公主府跑,每次都是偷偷看一眼,跟做贼似的”
    容北书面色顿僵,愣了一瞬,随即缓缓转身看向陆川。
    “秦启这些年受贿的赃款多少,以及都藏在哪儿,确定好了?”
    容北书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嗓音也十分温柔,可偏偏眼里却不带丝毫温度。
    陆川不禁一激灵,这才觉得一股寒意蔓延脊背。
    他努力挤出了自认为最恭顺的笑容,缩着后脖颈小心翼翼道:“还...还需要一点时间”
    容北书双眸微眯,眉目渐沉。
    “不过”
    陆川急忙开口打断容北书发怒的势头。
    “就算赃款真的藏在他府中,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查抄他府邸…”
    陆川的声音越说越低。
    方才,容北书本就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此刻看着他这副模样,容北书不禁有点想笑。
    容北书不打算再逗他,徐徐开口:“那些赃款就是证据”
    陆川顿时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问:“阁主是想直接搜?”
    容北书一侧唇角微勾,慢步走向一旁的案席,边走边道:“有人举报吏部尚书秦启贪污受贿,大量金银藏于府中,大理寺依法查办”
    说着,容北书撩袍席坐,陆川也跟着来到他身前,“没有旨意就去搜三品官员的府邸,阁主会被弹劾的”
    容北书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敛袖倒了杯茶。
    “有人弹劾,自然就有人保,无非就看双方谁说的过谁,可最后还是由皇上决定”
    容北书轻抿一口,缓缓抬眸,目光不禁落在窗外。
    寂静的夜幕渐渐降临,漫天的星辰若隐若现,点缀着无尽的孤寂。
    “第一仗必须快准狠”
    容北书剑眉微蹙,凝声道:“在谢氏还未防备之前就要除掉秦启,吏部是六部之首,对公主而言争得吏部的权力是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容北书虽然是四品大理寺少卿,可在他之上有大理寺卿,有刑部,中书省,还有陛下。
    若是官员犯罪,办案搜查需要大理寺卿批准,若是涉及四品以上官员,那需要中书省的搜查批文,同时刑部还会介入进来。
    秦启是三品吏部尚书,负责官吏任免,考核,升降事宜,最容易犯的便是渎职罪,比如结党营私,以及私自提拔或贬黜官员。
    秦启是谢氏党羽,他所提拔的官员皆于士族有益。
    只要是四品以下的官吏,大到京官,小到地方小吏,秦启都有大把的机会暗箱操作。
    朝堂之上受过秦启“恩惠”的世家子弟并不算少。
    所以,若要论其渎职,说他这么多年来的任命和选拔并不公正,那朝中就要有大半官员跳出来为其正名了。
    但若是以贪污受贿之名,那就好办很多。
    虽然贪污受贿的本质就是以公谋私,以钱换官,可秦启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吏部尚书,他做事谨慎,当然不会留下自己滥用职权和舞弊的证据。
    那些受过好处的官员也都是人精,只要不戳破这层窗户纸,不牵扯到他们头上,那他们就绝不会冒然出头为秦启说话。
    吏部尚书趁职务之便以公谋私,虽说是下面的官员巴结行贿,可实质上就是拿钱办事,双方互惠互利,互相利用,没什么不能割舍的关系。
    朝中有获利者,那自然就会有牺牲者,那些怀才不遇的官员当然也巴不得秦启下台。
    秦启府中搜出那么多钱,再加上皇帝会偏向容北书,那朝中除了谢氏党羽之外,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选择沉默,不会故意执着于容北书执法过程是否符合规定。
    因为一旦开口将矛头指向容北书,就相当于在陛下面前承认自己就是谢氏党羽。
    同时,他们也不会出面替容北书说话,因为这样就会得罪谢氏。
    从古至今,官员贪污问题层出不穷,只要想贪钱,那么暗地里的操作多的是。
    什么古玩字画,稀奇古怪的宝贝,都会被附上远超其原本价值的价格,再和商贾沆瀣一气,明面上看似只是简单的送礼,实际上就是大把大把的钱财名正言顺地流入官员口袋里。
    这一过程可以做到十分合理,不留丝毫证据。
    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可御史台并没有司法权力,搜查办案的活皆由大理寺负责,四品以上官员还需三司会审处罚,最后由刑部行刑。
    所以按道理,容北书是有权力搜查秦启府邸的,只是没有事先通过中书省盖章罢了。
    容北书目前掌握的证据不足以得到中书省的批准,因为中书省有谢氏坐镇,到时候还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当睁眼瞎子,那他容北书只能将白花花的银子尽数摆在文武百官面前了。
    官员不可经商,亦无需缴纳赋税。
    除了每年的俸禄和皇帝赏赐的金银之外,家里平白多出这么多钱,那还能是从哪而来?
    安插在秦启府中的眼线会帮他们确认赃款的具体位置。
    即便容北书越级查办,只要提前和盛元帝通过气,那么他就有足够的把握全身而退。
    毕竟,朝堂之上谁还没个帮手呢?
    拉帮结派这种事,他容北书也可以。
    不过出手之前还需与公主商讨一下。
    这应该就算是要紧的事了吧......
    一想到终于可以去找她,容北书的心开始不自觉地怦怦乱跳,仿佛有一股电流从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被这种奇妙的力量挤压着胸膛,容北书握着竹简的手渐渐收紧,深深呼了口气。
    屋内的炭火“噼啪”燃烧,午时过后,阳光明媚,可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显示着外头的寒冷。
    今天,悦焉又来容府了。
    这次来却不是为了传递消息,而是单纯地来找容长洲。
    大鄿官员十日一休沐,容长洲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却被迫带孩子。
    容长洲陪她玩儿了一个上午,找各种理由终于送走了她,随即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容北书的房间,径直在他对面坐下。
    他无力地半趴在案,吐槽道:“这姑娘太会闹腾了,她不应该是来找你的吗?怎么最后变成我招待了?”
    “兄长平日里不总说无聊,没人陪你玩儿吗?”
    容北书垂眸看着卷宗,淡淡开口。
    “我说归说,可我老胳膊老腿的,哪儿耗得过人家十几岁的小姑娘啊”
    容长洲深深地叹了口气,耷拉个脑袋无奈地说:“她是真的不会累的”
    容北书却看透容长洲,抬眸瞥了一眼,忍俊不禁。
    “兄长又输了?”
    被容北书说破,容长洲立即坐直身体,摆起了严肃的表情,狡辩道:“我又不会武功,别看那姑娘小小一只,可她武功很厉害,你家陆川都败在她手下了”
    容北书面上并没有浮现容长洲所期待的惊讶之色,而是平静地看着手里的竹简,清醇的嗓音轻缓平淡:“公主身边卧虎藏龙,陆川败给她很正常”
    容长洲眯了眯眼,脑海中闪过一个主意,便探身拉近了些距离。
    “啧,这一个月以来你每天都在家过夜,怎么,突然间看破红尘,打算出家了?”
    容长洲边问边观察弟弟的神色。
    容北书能听出容长洲调侃的语气背后蕴含的好奇与关心。
    他抬眸回视容长洲,薄唇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这么多年来,兄长几乎每天都在家过夜,那兄长是...”
    “嘿你个臭小子!”
    容长洲顿时坐直身,皱着眉故作不满道:“有了女朋友就敢调侃你兄长了!?”
    看着容长洲炸毛的样子,容北书不禁被逗笑了,笑意浮上眉眼。
    “我错了,兄长莫生气”
    容长洲知道自己的弟弟这一个月以来情绪低沉,方才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他,其实也是为了打开话匣子,好找机会宽慰他。
    容长洲当然不是真的生气,看到弟弟情绪好转,他降低音量试探性地问:“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何不去找她?”
    容北书唇角弧度微僵,默默垂下眼帘拿起竹简,声音不带情绪:“她不想见我”
    容长洲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你不想见她啊?”
    容北书眉心微动,没有抬眸。
    “既然想见,那你就去找她啊,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拧巴了?平时看你挺果断的”
    容长洲吐槽归吐槽,但弟弟还是需要他亲自开导的。
    容长洲直直瞅着他,眸里满是无奈,又一次叹了口气。
    “也是,其实你就是这样的性格,在外人眼里沉默寡言,看似恭敬有礼,可那是因为你懒得和愚蠢的人说话,你啊,骨子里就是一个小傲娇,谁都看不起,一般人还真入不了你的眼。这么多年,也就只有公主能挑战你,甚至可以说是精准拿捏,现在人家突然疏远你了,孤独了吧?”
    容北书抿唇笑了笑,眼底掠过几分苦涩。
    “兄长这么懂我?”
    “废话,老子是学心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容长洲虽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可他眉眼间的心疼尽显无遗。
    他沉默了片晌,语重心长道:“在一个极度缺爱的环境里长大,人就会走向两个极端,一种就是过分渴望亲密关系,自卑且脆弱,不断牺牲自己讨好别人。还有一种就像你这样,理智且冷漠,谁都不相信,理性到近乎冷血的地步”
    说罢,容长洲的目光平落远方,仿似是在看久远的过去。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这么多年,我救了多少条人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我这一世的功德,若有下辈子,投胎的身份还不得由我随便选”
    容北书莞尔一笑,缓缓抬眸,“兄长又占我便宜”
    “长兄如父!”,容长洲一字一句地强调完,又换回了那感慨万千的表情,“你我的成长经历都能写成一本小说了,就叫...《疯批弟弟太难养》”
    容北书剑眉微挑,思考片刻后认真道:“或者也可以叫,《疯批弟弟被我养成了小奶狗》”
    “嘿,你这学的蛮快的”,容长洲眸光一亮,顿感惊喜,“不过我弟弟可不是小奶狗”
    容长洲故意停顿制造悬念,下一瞬直接伸出手摸上了弟弟的头。
    “我弟弟可是小狼崽~”
    容长洲边摸弟弟毛茸茸的头,边发出“嘬嘬嘬”的声音,那表情和语气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逗小狗狗。
    “嘬嘬嘬,真可爱~”
    “啧,太高了够不着,低头”
    容北书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只好乖乖配合。
    他向前倾了倾身,耷拉着脑袋,任由兄长像摸小狗一样逗自己。
    正此时,陆川走了进来。
    陆川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见怪不怪,面上不见丝毫惊讶,站在一旁默默等待。
    容北书只是抬眸一瞥,容长洲也停下动作回头看去。
    陆川这才禀报:“悦焉姑娘又来了”
    一听到悦焉的名字,容长洲差点跳起来。
    “啊!?她怎么又来了!?”
    陆川当然知道容长洲在担心什么,解释道:“她这次来是找阁主的”
    容长洲如释重负,长舒了口气:“那就好”
    陆川传唤后,悦焉蹦蹦跳跳地走进门,先是看向一旁的容长洲。
    容长洲回避视线别过头去,全当没看见。
    悦焉倒也不恼,俏皮一笑,又看了看陆川,“这屋里三个人,两个是我手下败将”
    说罢,悦焉的目光移向正襟危坐的容北书,“就剩你了”
    她的声音清脆如铃,活泼的语气透着几分狡黠的意味。
    陆川却不乐意了。
    输给这么一个小姑娘他本就憋着一股气,眼下她都敢狂到阁主面前了,陆川必须说些什么。
    “你这个小丫头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赢我都是侥幸,还想着挑战少卿?”
    陆川一声轻嗤,面上是赤裸裸的轻蔑之色。
    悦焉峨眉微蹙,那双亮晶晶的杏眼眨巴了几下,好似是真的好奇:“天多高,地多厚啊?”
    陆川看着她认真提问的模样,不禁噎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
    “好了”,容北书开口打断:“这么大个人了还和一个小姑娘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