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不怕!咱家副食品多,最多吃点菜而已。粮食都是定量的,吃不了多少,你每次做的那些不也够吃吗。以后你就多放点菜!我山里菜地里的白菜什么的也都下来了,过几天我都拉回来,就算我姥爷是头大象也够吃了。”
何梅听到这松了口气:“那就把你姥姥姥爷接回来,以后我想养着,这样我能更放心一点。”
“反正你高兴就行。”
……
第二天。
吃过早饭。
刘德福赶着生产队的大车来到了袁枫家。
袁枫与何怀礼坐上车离开了刘家崴子。
……
路上。
刘德福道:“小枫,你这次去民主沟,想没想好要怎么和人家说?”
“怎么说我是想好了。不过也要参考一下我姥爷的意见。”袁枫说到这,看向了何怀礼:“姥爷!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打算几个儿女家轮流住,还是打算回大舅家去?咱们提前交代好,到时候我好按照你的想法说。”
何怀礼闻言沉默了下来,他当然不想回老大家了。之前他被老大两口子和大孙子赶出来的场面,仿佛刻在了脑子中,说白了已经是伤透了他的心。
至于老二也不怎么样,之前分家的时候他们没选择老二,也是因为不看好老二,虽然老大也不怎么样,但矬子里面拔大个,感觉比老二强一点。
老大老二都不行就剩下两个女儿了。大女儿音信全无。小女儿现在倒是让他很满意。但问题是以前他什么好处都没给到小女儿,现在老了不能动了,反而来小女儿家当拖油瓶,让他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何怀礼是一脸的为难。
袁枫似乎也看出了何怀礼的为难:“姥爷!你不用感觉为难。如果你想来我家养老,你就直说。虽然你以前对我们是不怎么样,但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和我姥姥别有太大压力,你们想留下就留下。只要以后你对我妈好点就可以了。只要是能让我妈高兴的事情,我们姐弟就高兴,大家就都高兴。
如果你实在想回我大舅那,我也会帮你们尽量争取。反正自主权在你们手里,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何怀礼这么一听也是如释重负急忙道:“我们想留下!”他也不是傻子,就算强行留在老大那,到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好脸子。别说花钱给自己买药看病了,能不能吃饱饭都不好说。所以傻子也知道留在哪更好。
袁枫道:“既然您想留下。那一会去你们生产队,说话的时候你的向着我,我说什么,你就点头就可以了。你别到时候又心疼大儿子来拆我台,胳膊肘往外拐,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是回你大儿子家享福去吧!”
“你放心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向着你。”
袁枫看向了刘德福:“德福叔!你也听到了,我姥姥姥爷打算来我家住,到时候我会尽量为我姥姥姥爷争取赡养的费用。”
刘德福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你计划好怎么说就行了。”
……
民主沟距离刘家崴子有三十多公里。
大车进入了生产队,在何怀礼的指引下,来到了生产队的队部。
看到有大车来到门前。
队部当中走出了几个人,虽然刘德福和袁枫两人他们并不认识,但何怀礼他们却认识。
“这不是怀礼叔吗?您怎么来了。”
“继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姑娘他们刘家崴子生产队的刘队长。刘队长,这位是我们生产队的钱队长。”
“刘德福!”
“钱继海!”两人伸手握了握。
钱继海道:“不知道刘队长来我们民主沟有何贵干?”
刘德福道:“这位是我们生产队的社员,这事还是让他来说吧!”
袁枫道:“钱队长,您好,我叫袁枫,何怀礼是我姥爷。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情让钱队长帮着评评理的。前几天我大舅何承茂,将我姥姥姥爷两个人送到我家去,说让我母亲来养,然后就不管不顾的就走了。
谁都知道,养老人都是有规矩的,不是他甩手让谁养,谁就的养的。按规矩说,老人平时和谁在一起住,谁就应该负责赡养老人。因为老人平时和谁在一起住,为谁付出的多,谁就应该负责养老人。现在拿到好处多的人,最后不养老人,让别人来养,哪有这种道理。
我姥爷会木匠手艺这件事,相信您也知道。我姥爷这辈子赚的钱,几乎都贴补给我大舅一家了。我姥姥平时不但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在家还要给我大舅带孩子,做菜做饭,家里的活几乎她都包了。
可以说我姥姥和姥爷把这辈子最好的年纪都献给了我大舅一家。现在我姥爷因为常年干活手受伤了,手不能动了,我姥姥身体也差了,也不能下地劳动了,眼神也不好使了。我大舅呢!儿女也长大也不需要人来照顾了。他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把我姥姥姥爷赶出家,不但让他们老两口净身出户,还送到女儿家,让女儿来养。
您说天下哪有这种道理?所以这件事您必须帮我们评评理才行。”
钱继海闻言看向了何怀礼:“怀礼叔!你外孙说的都是真的吗?何承茂真的把你们给赶出来了?净身出户?”
何怀礼点了点头:“他不但把我们赶去了姑娘家,连口粮也不给我们带。这些天我都是吃蹭姑娘家的口粮。这件事您必须给我们老两口做主。”
有干部道:“太过分了。哪有把父母赶出门,连口粮也不给带的。这年头没有口粮,这不是让人死吗。”
“没想到何承茂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其他几个生产队的干部也是纷纷说话表达不满。
钱继海看向了袁枫:“那你想怎么样?”
“我的想法很简单。何承茂这种行为,根本就是在遗弃老人。谁都知道,咱们现在正在跑步进入公平主义社会,赡养老人是公平主义社会的重要目标。何承茂的这种行为就是在拖公平主义的后腿,是典型的破坏公平主义社会的坏分子。所以我希望你们生产队能在这件事上,严厉批斗何承茂,让生产队里的所有人都以此为戒。再也不要发生遗弃老人,不管老人死活,抹黑平均主义社会的这种事了。”
刘德福插言道:“钱队长,这件事是应该批斗一下。这年月,大家吃喝都很差,但就算如此,也没听说哪个社员敢遗弃父母的。这件事从本质上就是在挖公平主义社会的墙角,为现在的公社制度抹黑。我到也不是想要插手你们生产队的事情。但你们生产队的人不赡养老人,连口粮都不带,就送到我们生产队去。这不是变相的增加了我们生产队的负担吗!你想想,两位老人能干活出力的时候在你们生产队,老了不能干活了,需要养老了,送到我们那去。如果大家都这么干,那不是乱套了吗。就算咱们现在去公社去找人评理,公社领导也不能说是我们的问题吧!”
有干部插言:“队长这件事是要管一管了。咱们生产队以前还没出过这种事情呢!”
钱继海想了想点头:“那好吧!那我就陪你们过去看看。对了有仁,你去把何承盛也喊来,让他直接去何承茂家。”
“我这就去。”
生产队的几个干部与袁枫一行人一起前往了何承茂家。
……
正值农闲。
何承茂两口子在家也没什么事。
马安香道:“自从那两个老鬼被送出去以后,家里可清闲多了,不然那两个老鬼一动就在屋子里晃来晃去,看着就头疼。”
何承茂皱眉道:“你能不能别老鬼长老鬼短的,那是我爹我娘。”
马安香闻言是一脸的不悦:“怎么,叫几声老鬼,你还心疼了是怎么着?那两个老鬼吃咱们家的,喝咱们家,有钱却偷偷藏着给老二两口子花,叫几声老鬼都便宜他们了。”
“爹娘的钱不都在你手里了吗。你怎么还说他们的钱都给老二了呢?”
“我才翻到两个老鬼几个钱?你爹干了一辈子木匠,手里就几百块钱你信吗?他们手里自少有一千块钱。这些钱哪去了?肯定贴补老二了。那两个老鬼在咱们家吃住这么多年,有钱不留给他大儿子和两个孙子,去贴补老二家,把他们赶走算轻的。应该让他们把欠咱们家的给补上再滚蛋才对。”
“行了行了。现在他们也不在这住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何承茂有些烦躁,虽然他也不想两个拖油瓶给他增加负担,但也不至于人都不在了,还骂骂咧咧的地步。
马安香闻言翻了翻白眼,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道:“你说小梅她不会过几天又把那两个老鬼给送回来吧?当时你去的时候,告没告诉她,要送让她送到老二那去?”
“我说了。她先养八个月,八个月后送到老二那去。”
“那她没说什么?”
“我管她说什么,说什么我也不听,老人就应该轮着养,咱们都养这么多年了,现在也该轮到老二和小梅养了。”
“说的对!两个老鬼现在已经没用了,谁养谁糟心。就应该让小梅和老二去养。要不是你大姐找不到人了,应该让她也一起养才行。这个温大灾的!自己跑出去花天酒地,不管爹妈。真希望她死在外面。”
……
“家里有没有人?”忽然一阵声音从院子传来。
……
“是谁?”马安香闻言也是一愣!
何承茂道:“好像是钱队长!出去看看。”
……
何承茂和马安香一起离开了屋子……当然一同出来的,还有住在另外一个屋子的大儿媳妇方珍。不过方珍这会鼓着一个大肚子,看似已经怀孕了。
何承茂离开屋子,见院子里站着一大群人,虽然他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但还是客气道:“队长来啦!什么事?”说到这,他忽然看到了老爹何怀礼也在人群当中,顿时是脸色有些尴尬:“爹!您怎么?”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是不是小梅把你给赶回来了。这个畜生!居然干这种事。”
“你才是畜生呢!”袁枫闻言冷冷的道。
何承茂看向了袁枫皱了皱眉:“你是什么人?”虽然他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但却没想起来是谁。其实袁枫从小到大就没来过几次大舅家,以前来过几次也是小时候何梅带过来的,但长大以后一次也没来过,加之那时候他和两个姐姐根本不被大舅和大舅妈待见,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子也正常。
袁枫见何承茂居然忘了自己也是笑了笑:“呦!看来某人已经把我这个外甥给忘了。”
“你是袁枫。”何承茂听到这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虽然他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但姐姐早就跑没影了,不可能叫他大舅。妹妹家是一儿两女,那么能叫他大舅的只有袁枫一个人。
马安香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过来,急忙道:“袁枫!你把你姥爷带回来是什么意思?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姥爷该你家养了吗?”
袁枫冷冷的道:“我姥姥姥爷应该由谁来养,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你们以为把我姥姥姥爷丢在我家就跑了,事情就这么完了吗?
姥爷姥姥该谁家养,要看他们俩以前给谁家的好处多,谁家拿他们的钱多,就应该谁家来养。我姥姥姥爷在你们家这么多年,为你们带孩子,赚工分,盖房子,干木匠活赚的钱都贴补你们家了,临老了,干不动活了,你们就把他们赶出来,还让他们净身出户,有你们这么无耻的儿女吗。
我告诉你们,你们的这种行为是遗弃父母,是抹黑公平主义社会尊老爱幼的传统,是挖人民公社的墙角。是犯罪!是要挨批斗的。”
何承茂听到袁枫说自己是在挖人民公社的墙角,自然是吓了一跳!毕竟这年月最怕的就是被别人给上纲上线,万一被扣上了帽子,那以后在生产队里还能抬起来头吗,想到这他急忙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挖人民公社的墙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