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重新跪回到成蟜面前,带着歉意说道:“公子,稍微忍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快到没体验吗?
成蟜不敢问,沉重地点点头,尽管被小老头偷袭了,对方也是奉命行事,治不好可就要赔上全族性命,怪罪不上。
当他咬紧牙关,准备接受来自小老头的暴力输出时,耳边响起了王兄的话音,让人头皮发麻,浑身震颤。
“你们先退下。”
小老头袖子都挽好了,没想到还有意外状况发生,心里关心世代富贵,嘴上关心成蟜伤情:“大王,公子的伤势还没有治好。”
“死不了人,不急着治。”
见大王是如此态度,小老头也不敢在有所坚持,手腕脱位,确实死不了人,用不着担心。
大壮憨笑道:“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成蟜看着跟在小老头后面出去的大壮,莫名生出一抹凄凉,壮啊,等你再回头,公子我就不再是现在的我了。
“王兄,你快让医官回来,他再不回来,我这么严重的伤势,就要自动愈合了。”成蟜做了亏心事,心虚得很,不敢离得太近,远远道。
“嘶哈!”
成蟜从地上爬起来,一不小心牵动手腕的伤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还因为被骗,一腔怒火的赢政,见到这一幕,也不忍心说出过分的苛责,只是淡淡训示道:“再有下次,寡人便将你流放至西陲边境,跟着西戎放羊去吧!”
“那能不能流放巴蜀,听闻巴蜀女子,娇美动人,臣弟向往已久。”
“你这番话,若是让太后得知,定会给你安排来自巴蜀的姻亲,到时候推脱不掉,莫要再找寡人为你下诏,向六国宗室征亲。”
案几被撞翻了,案牍撒了一地,赢政只能随手捡起几份,坐到床沿边上,丢给成蟜一个不满的白眼:“寡人不会陪着你丢两次人!”
“听王兄的意思,六国宗室无人前来,这不是看不起我大哥,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找韩安,我问问他是不是不被我大哥放在眼里,吩咐他做的事,胆敢偷奸耍滑!”成蟜边说边往后退。
此刻的大帐,对他来说就是不宜久留之地。
别看王兄神情淡然,没有动怒的迹象。
但是,大王的心思好猜,王兄的心思不好猜。
谁知道,这是不是迷魂阵,就等着成蟜掉以轻心,一记飞踢,也不是不可能。
“站住!”
成蟜一条腿,已经挑开门帘,出了营帐,却听到身后一声厉喝,不得不垂头丧气地扭头请求:“王兄,放我走吧,我要自由,我要快乐,我不想挨揍!”
“闭上你的嘴,少说些废话!”
赢政就像是个发愁的家长,深表孩子难带,熊孩子更难带,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还没动手苦苦请求,默默吐出一口认命的叹息:“赵高行事莽撞,致使公子成蟜重伤,念起侍奉寡人多年劳苦功高,便撤去中车府令一职,罚金一千,以儆效尤!”
成蟜一听王兄要处罚赵高,便知道王兄已经反应过来,他的手腕是故意摔的。
他默默收回脚步,撺掇道:“才罚一千?会不会有点少?”
“千金之家已是大富大贵,赵高一介寺人,这对他来说,是不可能凑齐的数目,犹如一座大山,永远压在他的身上,从今往后也就知道行事小心。”赢政想都不想,十分肯定道。
“若是他凑齐了呢?”
成蟜绝不质疑王兄对臣子俸禄的熟悉程度,可是他质疑赵高的人品。
俗话说,小鬼难缠。
赵高为难外廷不受宠官员,为难宫内寺人宫女,为难宫外百姓,这都是有可能的。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成蟜反问道:“王兄不说话,是不是不想打自己的脸?王宫之内,秦王眼皮子底下,却出现了贪墨腐败,卡拿索要的恶劣事件,这可不只是对秦法的挑衅,更是对王兄的蔑视。赵高若真的拿出了千金,这可是一件比撞上公子,还有恶劣的事情。”
趁着赢政思索问题,成蟜轻轻退出营帐,找到等在外面的医官,把手往前一伸:“快治,等王兄反应过来,我还有一顿揍要挨。”
赵高被人拦在远处不让靠近,一看就是大壮的安排,所以他现在还不知道成蟜的情况,有大壮在,医官就算是想说,也没有机会。
看到成蟜出来,行动自如,他衷心感到高兴,成蟜没事,他就没事,这就是大喜事。
“公子,你好了吗?”赵高扯着公鸭嗓问道。
想要挤到前面来,一直被几个士卒拦住,前进不得。
“我高子姐付出巨大,你们岂能如此对待?”
成蟜招招手,让人把赵高放过来,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都和你有关,你想听哪个?”
赵高走过来,跪在一旁,不敢抬头,恭敬道:“公子说什么,奴婢听什么。”
“态度不错,那我就先告诉你好消息吧!”
成蟜要不是后世而来,绝想不到跪在身边这个毕恭毕敬的家伙,会是个大阴谋家,是个十足的小人。
“嘶~,老贼,你又偷袭我!”
忽觉手腕一痛,扭头便看到小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公子,好了,回头开几副药养一养,就没什么大碍了。”
抬手不打笑脸人,还是帮自己治病的老神医。
成蟜想了想,便算了,尊老爱幼,原谅小老头的两次偷袭。
“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开药也不迟。”
他活动了一下腕关节,打发走小老头,看向赵高,重新说起未完的话题:“好消息就是,我本来想假装伤得很重,让王兄诛你九族,忽然想起了你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伺候王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决定放你一马。”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成蟜就没有让这钻进耳朵里,不耐道:“好了好了,坏消息是,你的中车府令之职没了,另罚没一千金。”
这下,赵高呆在了当场,如同一座跪像。
成蟜弯腰,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对李斯和李信滥用私刑,吊罚校场,这可是重罪。”
赵高正要高喊冤枉,成蟜的手死死钳住他的肩膀,嘘道:“一没证据,二没证人,别说出来,不然你就要再多一条污蔑公子的罪名,这可比滥用私刑的罪名大得多。”
对不起了,贲子!
不是公子不听劝,是这家伙太欠扇。
抬头不见低头见,公子我忍不了一点。
“好自为之吧!”
成蟜拍拍赵高的肩膀,毅然决然地返回营帐,准备接受来自王兄的事后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