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鹿乳既然是夫人给你要的,便送到鸣鸾阁来吧,交由夫人处置,横竖朕这几日都在鸣鸾阁,这牛乳、鹿乳一类的朕往日也不饮,若是想喝了,朕常日在夫人这里,也短不着朕的,夫人处置与朕处置是一样,你只问她便是。”元淮说道。
“陛下慷慨,那我也不推辞,”诸葛忆荪说道,“便有劳管事送进后厨去吧,放在北边廊下的阴凉地界,等用完午膳,再想着安置一事吧。”
“是,卑职这就去做。”鹿苑管事应道。
“有劳大人。”妙箜引着鹿苑管事去安排。
过了一会儿,晟嫔便和乳娘抱着小公主嘉蔚一同来了, 在花厅上用过午膳,元淮命人在庭中设座,诸葛忆荪坐在左手边,晟嫔坐在右下手,乳母、保母还有几个太监陪着常佺、嘉蔚一同斗草,诸葛忆荪又让人排了一出竹马戏,常佺与嘉蔚看得入神,也拿着竹条,一同戏耍了起来。
管事也在膳房的小南堂用过了茶饭,这一会儿来辞行,可是看元淮与诸葛忆荪、晟嫔看这竹马戏看得万分入迷,于是不敢搅扰,只静静地立在一旁。
等竹马戏演完了,滟笙才上前轻轻跟诸葛忆荪说道。“夫人,鹿苑田管事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子了。”
诸葛忆荪这才仿佛责怪自己似的,对管事带有歉意地说道,“哎呀呀,瞧我,一时看戏入了迷,竟然忘了管事,如今日头不早了,到了傍晚风凉,管事便先回鹿苑去吧。”
元淮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禁疑惑,明明这几日宫中因为鹿苑雄鹿骈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连他都听到几耳朵不知轻重的闲话,怎么如今鹿苑的管事来了,这管事是最知晓此事的,诸葛忆荪竟然都不当着我的面问他一问?
只听诸葛忆荪说道,“对了,本宫看管事盛鹿乳的是个铜壶,可是鹿苑之中像样的壶具不多吗?”
“回禀夫人,行宫始终比不得宫里,平日里所用之物只是装个样子,并不考究,卑职还是寻了半日,才寻了这一个像样的来呢,若是夫人介怀,等卑职去内府局申领一批便是了。”鹿苑管事说道。
“也好,只是你去内府局,还不知什么年月能领得出来,”诸葛忆荪当着元淮与汤哲庸无所避讳地说道,“再者说,你薪俸不多,鹿苑又是个清净的地方,有什么好东西能在里头周全打点呢?咱们宫里这些人肚子里弯弯绕绕多,若是碰上个尖刺儿的,故意拿个不出息的、有瑕疵的来搪塞你,还反说是你们将好东西折损坏了,反讹上你一嘴便不好了。”
元淮听了这话,只觉得宫内风气污秽,急需整饬,早就将鹿苑雄鹿之死引发的无稽之谈抛到九霄云外了,而汤哲庸听了,也是额顶不住地冒汗,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诸葛忆荪又对一旁的元淮说道,“臣妾记得,去岁上元节,咱们宫里新进了一批上好的波斯银壶还有三彩仙羽壶,有一个赤足翠羽的,陛下给了臣妾,臣妾看那壶做得便好,嘴儿是嘴儿,把儿是把儿,底盘又宽又厚实,拿着也稳当,不然选出十一二个来,让田管事拿了去,往后入宫来送鹿乳,也体面些。”
“也好,这波斯银壶不过是有外使朝见时拿出来摆一摆,咱们宫里人倒是不时兴用这个,再说了,库房里也多得很,白放着吃尘土,实在可惜了。”元淮说着,吩咐一旁的康裕,“你便去内府局支领五个波斯银壶、七个三彩仙羽壶,让内府令装好了,派几个人送到鹿苑去。”
“是,”康裕应答道。
“朕记得这三彩仙羽壶中,有一个白孔雀的,拿来赏给夫人,有一个绿孔雀的,拿来给晟嫔,还有一个丹顶鹤的,拿来给常佺,有一个翟如鸟的,拿来给嘉蔚吧,康祝一同去。”
“是,”二人应道,都退了下去。
“多谢陛下,”诸葛忆荪说道,“娇儿说,明日要给我烹煮鹿乳茶喝呢,我想着鹿乳茶,用这白孔雀三彩仙羽壶盛着,看着也舒心。”
“是啊,”晟嫔也附和道。
“倩簧,取二十两银子来,”诸葛忆荪说道,“赐予管事大人,最近鹿苑辛苦,鹿苑上上下下都不安生,这二十两银子不为别的,只是让管事去膳房治一桌珍馐美馔,招待众人,也好让众人安心才是。”
“是,卑职明白。”鹿苑管事说道,“说起圣驾回銮的前一日,惹行宫之中流言纷纷,如今连宫中都传上了,说是雄鹿尽数骈死,只有雌鹿幸存,是什么上苍降下征兆,喻示天下有变这样的不经之谈。卑职看管鹿苑几十年,当着陛下与两位娘娘,破着胆子说句实话,看鹿比看人还准呢,这鹿有个生老病死是寻常之事,此次之事本就是人为,哪里就会跟上天示警勾连起来。”
管事田应启接着说,“因此卑职并未曾将这样的胡话放在心里,只是事出古怪,对鹿苑名誉也是有损,新上任的都监牧使大人已经责令卑职去详查此事,如今这事已经卑职也已经查了个明白,若是再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诋毁皇室,便是其心可诛了。”
“哦?究竟是什么缘故?”晟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