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您可是从前侍奉过先帝的老人了,得先帝礼遇,受太皇太后器重,连陛下对您都礼敬有加,该不会不知变卖先皇赏赐之物,是什么样的罪名吧?”高贤妃神情故作为难地说道。
“贤妃娘娘,奴才不敢变卖先皇赏赐之物,还请娘娘明察,莫要冤屈了奴才啊。”王福柏起身跪下说道。
“这银丝蟒袍,可不就是先帝特意赏赐给您的珍贵之物啊?您让人拿出去置换了银子,这事儿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您还有何冤屈呢?”贤妃说着,让人将王福柏派出宫的小太监成亥抬了上来。
王福柏一看成亥,下半身被打得稀烂,十指被夹棍与针扎的惨不忍睹,嘴角满是鲜血,不知道被掌掴了多少下,除了眼睛尚且能看见事,脸上旁的地方,连一个好地方都找不到,
“贤妃娘娘,这成亥好歹是内府局的人,您怎么能对他动这样重的刑呢?”王福柏看了成亥的样子,原本眼神中的恳切央求也变成了愤怒,浑然不顾地质问高贤妃。
“王公公误会了,”高贤妃仍旧好声好气地说道,“我哪里不知道他是您身边的人?只是偷盗先皇御赐之物,这样诛灭三族的大罪,哪里能不送进慎刑司仔细查问呢?这孩子又嘴犟,问他也不说,慎刑司的人为了交差,难免会心急一些,这也是常有之事,您在宫里侍奉将近四十年的光景,应该比本宫更清楚。”
王福柏也无心听贤妃的话,只走上前去,将成亥伏在自己的膝上,像是关心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问道,“成亥,成亥,你还好吧!疼不疼?都是义父一时糊涂害了你啊。”
“义父……”成亥受尽了酷刑,也没有力气说话似的,口中只喊着义父两个字。
王福柏擦了擦泪水,对着贤妃说道,“娘娘容禀,老奴并非是变卖先帝御赐之物,实在是家中出了要紧的大事,才让人将这蟒袍抵押在群贤坊的客商当铺里,换些银两,等来日老奴有了银子,定会将蟒袍再好生赎回来的,并非有意变卖。”
“不知公公家中出了什么要紧之事?”贤妃问道。
“此事不与娘娘相干,恕娘娘不能相告。”王福柏说道。
“公公又何必拒本宫于千里之外呢?”贤妃面带笑意地说道,“此事若不是本宫,只怕要惊动陛下与皇后娘娘了,到时候国法宫规在上,岂不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王福柏看着贤妃面上那笑容,他在宫里这许多年,不知道看过了多少的或是真情、或是假意的笑脸,他太明白,贤妃脸上那笑意,绝非是一个柔软之人释出人性之善的、发自肺腑的笑容,而是一个狡猾的猎人终于拿获了猎物的得意之笑。
“原本,奴才的家中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王福柏此时已经猜到了三分,“不过是奴才的侄儿与自己的同伴去城中戏耍,二人不过是玩闹了一番,侄儿不慎失手,打上了他自小长大的同伴,谁知道第二日,那同伴竟然死了。”
贤妃听着,装着眉头紧皱、秀口微张的惊讶之色,可是她心里正得意着呢,这都是她苦心安排的杰作啊。
“那死了儿子的一家,原本与奴才一家是极好的,不知受了谁的挑唆,竟然认准了是奴才的侄儿害死了他家的儿子,要去官府告官,定要让奴才的侄儿偿命才行。”王福柏说道。
“竟有这般不通事理之人?”贤妃也假意关怀道。
“奴才的母亲已经年迈不堪,侄儿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哪里肯眼睁睁看着侄儿去送死呢?于是想和那家人商量,赔补他们一些银子,就此了事也就罢了,谁知道平日里看着敦厚老成的那家人,一开口就要五千两银子,奴才的母亲又急又气,又担心自己的孙儿,急火攻心,竟然卧床不起,奴才知道后,将毕生积攒的积蓄、卖了家中的田地,还差一千两银子,因此,无奈之下,只能将先帝爷赐给奴才的这件蟒袍去典当了,先救下奴才的侄儿要紧。”王福柏说道。
“原来是这样,”贤妃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宫记得,公公是朔州人士,您又是在陛下跟前伺候的人,还侍奉过先帝爷,您只派个人与州府上的官员说一声,那家人哪里还敢这般索求无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