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虽然不堪,也不想做此仗势欺人的事,”王福柏说道,“再说了,那家人也不知背后有谁撑腰似的,打定了主意要将奴才的侄儿送官,那人刚死,州府也派了仵作前来查验,也说是伤势过重而亡,平日里州府哪里会留心在这样的事上?仿佛是约定好了,冲着奴才的侄儿去的,奴才一家又能怎样?”
高贤妃听王福柏这样说,也知道,王福柏也猜出了她在背后安排之事,只是还不曾有实证,揪出背后的主谋,于是高贤妃说道,
“这州府之事,本宫也爱莫能助,只是公公变卖先帝赏赐之物、藐视皇室的罪名,本宫如今奉皇后娘娘之命协理后宫诸事,却不能不视若无睹。”高贤妃的语气变得冷峻起来。
“奴才自知有罪,”王福柏说道,“只是奴才乃是内侍省之人,并不听命于后宫嫔妃,娘娘并无发落奴才的权责,还请娘娘明白。”
“公公放心,本宫知道,公公是侍奉过先帝之人,又得太皇太后的器重,即便是闹到了陛下的面前,公公自然有全身而退之法。”贤妃说着,指着伏在王福柏膝上的成亥说道,“只是他,可就非死不可了。”
王福柏看着成亥,他没有子嗣,这成亥自从四岁那年入宫以来,是他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与他的亲生儿子没有分别,他哪来忍心看着成亥去死呢?
于是恳求贤妃说道,“还请娘娘给奴才指一条明路,来日奴才定当报答。”
“这事儿不难,”贤妃说道,“本宫可以吩咐慎刑司的人,将此事就此按下不提,就当不曾发生过一般,只是作为代价,今后公公与内府局诸人,都要听本宫之命行事,否则,本宫有法子再将此事公之于众。”
“要奴才听贤妃娘娘之命行事?不知娘娘要用内府局来做何事呢?”王福柏说道。
“这个公公无需过问,只说你答不答应便可。”贤妃冷冷地说道。
“娘娘恕罪,此事奴才虽死不能从命。”
“你……”贤妃恨恨地说道,“你果真就如此狠心?狠心看着自己的义子去死吗?”
王福柏看着成亥说道,“奴才知道这孩子的心,若他看着奴才变成了别人敛权谋利的鹰爪,一定比杀了他还要难以承受。”
“你……”贤妃心想,不能与王福柏撕破脸,毕竟他背后还有太皇太后这棵大树,若是惹恼了他,他狗急跳墙,让太皇太后知晓此事,那不论是她这个贤妃、还是裴皇后,只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贤妃于是说道,“也罢。本宫便再给公公指第二条路。”
王福柏决绝的眼神又再次变得柔软,仿佛又抓到了一线生机似的。
“这宫里啊,您是住不成了,内府令的位子,也交给其余的后起之秀吧,您是先帝跟前的红人,不如就自请皇陵侍奉先帝吧,也当是为先帝尽心了,至于这蟒袍一事,本宫仍旧奉还给您,慎刑司那边,也不会让他们张扬,此事只当不曾有过,您放心往皇陵去便是。”贤妃说道。
“那奴才的侄儿那边?”王福柏问道。
“朔州的太守那里,本宫会派人去通融通融,这个面子他不会不给的。”
王福柏心想,这朔州是渤海故郡,渤海高氏在朔州的势力有多大,这世上的人没有人不知道的,此事果然是他中了贤妃的伎俩。
虽如此,王福柏嘴上也只好说道,“如此,便多谢贤妃娘娘了。”
贤妃将王福柏这个最大的绊脚石之后,又找了个借口,将六局二十四司的陈尚宫给流配异乡,最后陈尚宫也死在了路上,从内府局、奚官局、掖庭宫、六局二十四司的许多肥缺,都尽数换成了渤海高氏豢养的客商买办,这些客商买办从宫中支取的银子,最后也流入了渤海高氏家族的口袋中。
正在贤妃得意之时,裴皇后派人来请她过去,贤妃还心中疑惑,看裴皇后这般急切,不知又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