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文笏一只手捂着挨打的面颊,惊讶地问道。
“大胆奴婢,”裴皇后对着文笏呵道,“你是说本宫不分青红皂白、不查清事情原委,就在此滥发淫威吗?”
“娘娘恕罪,奴婢岂敢有这个意思?”文笏俯身说道。
“你若再要替邓氏主仆求情,本宫就只当你也受邓氏的妖法所惑,一并捆起来,棍杖伺候!”裴皇后说道。
文笏听着,也退到一侧,不敢再说什么。
“怎么又停下了?给本宫接着打!”裴皇后对行刑的侍卫厉色说道。
“是。”侍卫领命说道。
大杖高高落下,邓湄湘与良珣又大声嚎哭起来,众人看着那大杖上满是血迹,刑架上也血肉模糊的,都不忍直视,文笏和康裕都深深地低着头,连摁着邓选侍肩膀的两个太监都生了不忍之心,悄悄松动了一些,以此也想让邓湄湘好受一些,
可裴皇后不为所动,仍旧喝令两个侍卫,“给本宫狠狠地打!”
突然,邓选侍的嚎叫忽然停了,一个行刑的侍卫上前说道,“皇后娘娘,罪妇昏过去了,可还要接着行刑?”
“总共打了多少下?”
“回禀娘娘,一共三十九下。”侍卫回道。
“才三十九下便昏过去了,定是贱人狡诈,故意做出这腔调来,想蒙混过关,妄想!”裴皇后吩咐一旁的重晓,“拿冷水来,给本宫泼醒她,接着打!”
“是。”重晓说着,从木桶中舀了几瓢凉水,泼在邓选侍的身上,邓选侍这才苏醒了过来。
裴皇后又使眼色,换了两个新的行刑侍卫,接着对邓选侍主仆动刑,哀嚎之声响彻整个永巷。
高贤妃一早就知道裴皇后来永巷处置邓选侍主仆二人的事,早就有人告知她了,因此也带着侍女躲在暗处看着。
“娘娘可要去劝一劝?”修则劝说高贤妃道,“看这情形,皇后娘娘今日是非要将邓选侍置于死地不可啊。”
“连你都看出皇后的心思来了,本宫又何必去触这个霉头?更何况,皇后是后宫之主,处死一个小小的选侍,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高贤妃说道。
“可邓选侍毕竟是七皇子的生母,若是陛下知道了,一定会怪罪皇后娘娘的,到时候岂不是连咱们也要跟着受牵连?”
“正因为邓氏是七皇子的生母,想必皇后也知道昨夜七皇子与邓氏相见一事了,因此皇后才非要置邓氏于死地,皇后娘娘此刻正在气头上,你没看方才连含章殿的女官她都打了,咱们若是去劝,只怕她也会迁怒咱们呢,又何苦去讨这个没趣?”高贤妃说道。
“皇后娘娘并非急躁之人,今日是怎么了?”修则说道。
“她不急躁,是因为从前不曾触碰到她的软肋与痛处,如今唐婕妤用计,先是坏了她收养九皇子一事,如今又要把七皇子从她身边夺走,她能不急躁吗?若是没有了皇子依靠,她这个皇后迟早要看人眼色的,看清了这一点,就明白为何会有眼前这出了。”
两个侍卫刚打到五十二下,只听一侧有人对着两个侍卫大喊一声,“住手!”
裴皇后回头一看,竟然是唐简卉与汤哲庸二人。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唐简卉上前行礼道。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汤哲庸说道,“奉陛下口谕,传邓选侍入鸣鸾阁侍奉。”
裴皇后一看是汤哲庸亲自来传旨,也不敢再违拗。
“还请皇后娘娘行个方便,”汤哲庸说道。
“既然是陛下的口谕,汤公公亲自来传旨,本宫也不敢违抗圣意,只是邓选侍在永巷大兴巫蛊,诅咒陛下与本宫,本宫实在担心陛下的安危,陛下为何还要召她入鸣鸾阁侍奉,留这个妖妇在身边呢?”
“回禀皇后娘娘,原本是臣妾有一事想交托给邓选侍,不曾想皇后娘娘在此行宫规,既然皇后娘娘说这邓选侍手脚不稳妥,臣妾也不敢再将贴身之事交托给她了,只是,陛下既然传了她前去,汤公公免不了要带人过去,娘娘既说她在永巷大兴巫蛊,不如与臣妾和汤公公一道前去,也好在陛下面前说个清楚,若邓选侍果真存了这个心思,陛下查明了,也定会以宫规处置,省了娘娘动手,免的带累了娘娘的名声。”唐简卉说道。
“本宫的名声,又岂是一个小小的选侍可以带累的?今日之事也就罢了,打了这贱妇贱婢五十六杖,也算是个小惩大诫,本宫便饶了她这回。”裴皇后说道。
“诶~娘娘这话不妥,”唐简卉说道,“若邓选侍当真做下了诅咒陛下的事,这个是株连满门的大罪啊,怎可打一顿板子就搪塞了事?再说了,今日陛下要在臣妾宫里用完膳,看了邓选侍,必然是要问的,到时候若是有人添油加醋、在陛下面前诬陷娘娘可就不好了,不如娘娘亲自去说个明白,岂不更不好些?”
“你不必在本宫面前卖乖弄俏的,也好,本宫就随你到陛下面前,将此事说个明白,若是邓氏的罪坐实了,你还有你身边的文笏,百般包庇于她,也要落个妖妇同党的罪名。”裴皇后说道。
“娘娘请便。”唐简卉欠身说道,“康裕,将那布偶拿上,到时候好呈给陛下。”
“是,”康裕上前去将盘中的两个木偶的拿了过来。
“汤公公,您是陛下身边的人,也请您在邓选侍的住处搜上一搜,看看还有何不妥之处,到陛下面前,一并说明白了才好。”唐婕妤说道。
“是,”汤哲庸说道。
“文笏,带人将邓选侍解下,抬到鸣鸾阁去,换身体面的衣裳打扮,届时也好回话。”唐简卉吩咐道。
“是,”文笏应着,带人将邓湄湘解下,抬着往鸣鸾阁走去。
到了晚间,元淮也知晓了此事,将裴皇后、唐简卉还有邓湄湘都叫到了含章殿,
裴皇后先与元淮说明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只说是担心元淮的安危,才不得已如此,又让芒角将从邓选侍的住处搜到了一对布偶、一些碎布料都尽数呈上,
芒角还当着元淮的面将布偶的布料、字迹一相比对,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邓选侍做的。
元淮看了皇后呈上的证据,也认定了此事一定是邓湄湘所为,于是呵斥道。“大胆贱妇,朕上回已经宽恕过你,谁知道你仍旧不知悔改,做出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如今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话要分辩?”
“陛下,”邓选侍嚎哭了起来,“贱妾昨日刚蒙陛下隆恩,能与七皇子母子相见,如何会做下这样人神共愤、背主忘恩的大错呢?”
“陛下,”唐简卉看着那布偶说道,“臣妾有一事不明。”
“昭容请讲。”元淮说道。
“臣妾知道,邓选侍是姑苏人士,这姑苏的绣法与京城绣法大有不同,这布偶的布料、字迹都可能有人模仿冒充,可是这姑苏绣法,每位绣娘都有不同的绣法,是很难冒充的,可是臣妾看着,这上面的绣法,倒像是京畿样式,并非姑苏绣样啊?”
元淮也观摩着那手中布偶的针法,果真与唐简卉平日里绣得甚是不同。
“陛下若是不信,不妨让人将七皇子从前穿过的衣裳找来,一相比对,就知道了。”唐简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