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皇宫,太极门近处。
寿春王、庐江王与弋阳王等宗室子弟一大清早便被诸葛忆荪设计引来,带着府兵埋伏太极门附近。
这几个王爷看了那封诸葛忆荪让人伪造的信函,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一个现眼的机会,要与元淮里应外合,合力诛杀诸葛忆荪一党,等事成之后,他们便是靖难功臣,自己也能扬名立万了。
这几人一整宿都不曾安睡,早早地排兵布阵,召集了他们散居在城内的上万精锐,只等着里面接应的人在城门的旌旗上挂上红缨,并用火点燃,他们便带着兵冲入宫中,直奔后宫的坤仪宫而去,将诸葛忆荪捉拿归案。
可是,天快要亮了,太极门附近一切如故,不曾有人在城楼上挂上红缨,并举火点燃,几个王爷有些按耐不住,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他们也听过诸葛忆荪的手段,元淮想要在宫里接应他们,而且是诸葛忆荪的势力最密集的后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难道里头不曾得手?”寿春王问道,
“不会,陛下是何等英豪,区区女流之辈,难道还摆平不了吗?”庐江王信誓旦旦地说道。
“二位兄长,瞧,有人往城楼上去了。”弋阳王远远地看着太极门的城楼上,
一个穿着守将铠甲的禁军将领走到了城楼之上,将几个城楼上的守卫支开,又让副手在三面旌旗上都挂上了红缨,
“王兄,你瞧,三面旌旗上都挂着红缨。”寿春王指着城楼之上说道。
“还真是,这究竟是何意?”弋阳王问道。
“一面红缨,便是要咱们悄悄入宫,直往坤仪宫去,活捉那妖妇,两面红缨,是说宫中情形有变,让咱们速速撤离、打道回府,挂上了三面红缨,便是有万分紧急之事,让咱们的人火速入宫支援,”庐江王说道。
“那还等什么呢?”寿春王看着城楼上燃起的三面旌旗,知道此时若是自己头一个入宫去,那自己便是救驾有功的首席功臣,往后自己在元淮面前、在宗室之中,比庐江王还有颜面、比莒王叔还有分量,便不管不顾,对着手下的人吩咐道,“将士们听我号令,陛下有难,被妖妇挟持,咱们理应火速入宫支援,杀贼立功者重重有赏!给我上!护佑陛下,诛杀妖妇!”
寿春王喊着,便带着自己的军士们朝着太极门冲去,庐江王原本想再观摩观摩,弋阳王看着那三面燃烧的旌旗,心中也有些犹豫,其他跟来的宗室们也只跟在庐江王的后面,铁了心只与庐江王共进退,可是看寿春王已经带兵冲了上去,他们也已经没有退路,也都带着埋伏在暗处的士兵冲了上去,
太极门的守卫看着暗处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士兵朝着自己冲了过来,也纷纷丢盔弃甲,多数守卫都不曾抵抗,只躲到了宫内,
寿春王等人一看如此,就越发士气大振,举着火把、叫喊着冲入了宫内,
等这群以寿春王为首的宗室大军冲入了太极门内,梁如瀚与稽顺带着士兵从太极宫出发,蜂拥一般绕到了寿春王等人的后头,前面又早有诸葛忆荪埋伏好的弓弩手立在太极门附近的楼台高处,
寿春王等人虽然常往前朝去,可是后宫还是第一次来,虽有地图,可是后宫北面是保林、御女、采女等低级嫔妃的居处,大小宫殿房舍、小径巷道如同星罗棋布,像是给众星捧月一般宫闱着皇后所住的坤仪宫。
“坤仪宫要往东南方向走,你们几个,顺着太极门往南,我们往东去,看着宫中地图,我们在坤仪宫汇合,将那妖妇所住之地合围起来,打他个措手不及。”寿春王说道。
庐江王也答应着,让自己的几个手下跟着寿春王的人一同往南面的宫道走去,
这时候,东面的天已经渐渐地亮了起来,寿春王等人刚要往后宫的东面走,就听到一个声音从高处传来,“王爷可是要找本宫吗?”
庐江王等人听着这声音,抬头一看,诸葛忆荪正立在不远处的一处荒废许久的楼台之上,
“不好,中计了!快走!”庐江王刚要往吩咐手下掉头撤退,埋伏在对面楼台之中的露桃一箭将庐江王的虎头盔射了下来,
而埋伏在两侧楼台、亭子、院墙之上的侦伏营与凌霜营女兵都齐刷刷地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寿春王、庐江王等人的士兵,
有几个士兵刚要原路返回,被凌霜营的女兵们纷纷射中了胳膊、肩膀、大腿与膝盖,跪在地上嚎叫不止,其余的士兵见此情状也不该再轻举妄动,就在此时,梁如瀚与稽顺率领的士兵也冲入了太极门中,将几个宗室王爷们的人团团了起来。
就这样,几个江淮来的宗室王爷们被诸葛忆荪活捉,他们在京中的家眷都被押入了大理寺监牢,与他们往来密切的朝臣或是商贾,或是被抓、或是被软禁在了自己的府中。
自此,元淮能依赖的最后一股力量也被诸葛忆荪一举诛灭了。
十日后,诸葛忆荪下旨,这几个王爷起兵谋害、企图逼宫,被尽数斩杀,家眷都废黜了爵位,迁回原籍为奴婢,士兵们被编入了梁如瀚、稽顺、柴朝义的部下,由他们约束管教。
这是晏康元年的正月,京城就再次被笼罩在了血雨腥风之中,原本入京朝见的宗室诸王知道京中不太平,想要尽早离京,可是入宫请旨的时候,被诸葛忆荪一口回绝,又派人将这几个王爷的府邸,以保护他们周全的名义将他们软禁在府中。
诸葛忆荪对稽顺说道,“看好了他们,这些王爷因为渤海之乱,手上有了兵权,越发横行无阻,若是就这样放他们回去,岂不相当于放虎归山?想离京?没那么容易,若是他们不肯放弃手中的兵权,这辈子都不要想离开京城了。”
“末将明白。”稽顺说道。
终于,这些王爷们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是耗不过诸葛忆荪的,寿春王、庐江王、弋阳王等人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面前,若是不肯乖乖交出兵权,不要说离京,只怕一家人的性命都无法保全。
在诸葛忆荪的逼迫之下,这些王爷主动入宫求见,在宴会之上,都纷纷主动说,要将自己封地上暗中训练的士兵交到州郡之上,交由州郡之官与守将们约束,自己的府中不留一兵一卒,只留下看家的护卫而已。
诸葛忆荪听着,这才放心,让稽顺解除了这几个王爷府邸外的守兵,答允他们离京的请求,只是沿途都由诸葛忆荪派去的人护送他们回去,免得他们再生旁的心思。
送走了宗室诸王,诸葛忆荪又让人将雍王常佑和王妃唤到了宫里,说道,“如今宫中实在不太平,宗室的王爷们虎视眈眈的,若不是提早察觉,只怕这宫里又要血流成河了,你父皇偏生又害了旧疾,不便见人,你们夫妻还是早些返回姑臧去吧,等你父皇好些了,再让你们上京来。”
常佑起初还有些不情愿,可是王妃朱氏那一日亲眼目睹了寿春王、庐江王、弋阳王等宗室王爷们的家眷被用麻绳像牲口一样牵着、赤着双脚、穿着薄衫,从王府中押送了出去,昨日还是金尊玉贵的王妃、世子妃、郡主,今日就成了低贱的奴婢,朱氏早就被京城的波谲云诡吓坏了,恨不得赶紧回姑臧去。
于是,在朱氏的劝说之下,常佑也告别了京城,返回了姑臧。
而此时,元淮还在含章殿中沉睡着,不敢起身,只有唐简卉与牛才人出入伺候,对这段日子宫里宫外所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这一切,终于都结束了,”诸葛忆荪对一旁的灵笳感慨道。
“只是月娇姐姐还生气呢。”
“这丫头还生我的气呢?走,咱们去瞧瞧。”诸葛忆荪说着,便与灵笳一同往月娇的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