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哕——”白发的卡特斯对着洗漱台一阵胃酸翻涌,可即便几经折磨,蒙住她眼睛的白布甚至没有一丝泪渍。
吐出来的东西并不是不堪入目,而正是因为这个,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抬起头,阿然能“看见”镜中的自己,还是那番模样,除了疲惫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她回头“看”了“看”,门被关的好好的,随后她小心地摘下手套,撕开绷带,只见之前只是覆盖了手背的源石结晶已经顺着手腕没到衣袖以下了。
阿然沉默着将新的绷带缠了上去,对于源石结晶的扩散速度她没什么概念,她只在意她剩下的时间还够不够她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阿然戴好手套走出了门。
“阿然,你上完厕所了?”“看着”少年走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忘掉那些伤害、那些种种不好。
“嗯。”阿然唇畔轻漾,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我们再看看吧。”
“抱歉啊,明明看不见你还是陪我们来了,这天气本来就冷。”
“我很讨厌这样的话哦,”卡特斯有些不开心了,但表情很快又放松了,“我能听见鳞儿入水的声音,听得见湖面冰层细微的声响,能听到你们的存在……我是能感知到这个世界的。”
“抱歉,我说错话了。”凌等闲诚恳道,阿然点点头表示自己没生气,等了半天的罗尔娜主动过来找两人:“你俩说啥悄悄话呢!”
“没什么,鳞放完了现在咱们又去哪里?”
“啊,刚好我想说来着,”黎博利笑容收敛,“陪我去一趟这里的一家历史博物馆好么?”
“这里有历史博物馆?”凌等闲和阿然都感觉挺惊奇的,毕竟这座城市看起来相当普通。
“嗯,不过记录的不是哥伦比亚的历史,准确的说应该是保存着一些见证历史的文物。”
“行吧,反正时间还长。”凌等闲点了点头,阿然也没有反对。
罗尔娜查看了城市地图之后又提起兴头一马当先领着两人出发,凌等闲低语道:
“说什么千人千面——”
凌等闲一惊,被同时开口的小屑吓了一跳:“小屑!你又怎么……”
“这单单一人不也是份脸谱么?”小屑却没理他,自顾自把他想要感慨的话说完便隐没不见。
内心的温度反而衬得迎面抚触的风有热度了。
远方咖啡店。威森皱着眉接电话:“是,我在听,你说不是寻常故障?”
“嗯,是的,”维修工一面接着通讯,一面又和同事看着储藏室的线路感到有些……惊悚。
是的,你要说这线路是被直截了当地被切断或者是夸张一点整个消失了都还好,可是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另一幅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受到不同程度损毁的各色线路诡异地扭在一起,不是接口的地方却被一种不可理解的暴力揉到一起成为一个整体,凌乱、富有侵略性,并且花花绿绿的它们揉在一起……就像是不同颜色的眼睛同时盯着发现它们的人!
“……除了这个诡异的东西之外,我们还发现了很多焦灼的痕迹,一团乱麻但奇怪的是我们没有闻到任何焦臭味。”
“我们这边得出来的结论是完全没办法修,建议您换新的。”维修工也非常无奈,那团惊悚的线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现在他又觉得那团东西很像血管,仿佛还在蠕动。
“好的,辛苦你们跑一趟了。”威森也知道这事不同寻常,她自然地想到了阿然。
“不,那间储藏室在阿然和凌等闲住进去之前就不对劲,莫非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威森正在沉思,通讯那头却传来异变:
“布莱尔!那那些东西动了!!”
“*哥伦比亚粗口*什么玩意!?别往我这里爬啊!!”
“退后!”令人心颤的挥动重器的声音即便隔着通讯也一样有力,不知名的女性的喝声也充满了撼动性。
“发生了什么!”威森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到了,但那边似乎没有空闲回复她,急速的金铁铿锵声在短短几秒里响成一片,正当威森快坐不住的时候一声仿佛气泡被戳破的声音响起,随后通讯传来一个她并不熟悉的声音:“没事了,你是这间储藏室的主人吗?你储藏室的配电室应该已经不需要抢救了,住人的地方倒是没事……损失之后会有人支付给你,记住,不要掺和此事,这是为你好。”
威森感到又一阵无力感,但她没有丧气,“这才有点叫人兴奋啊……”
她确实不打算画蛇添足,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欣赏一场惊人的故事了。
挂断通讯,孤帆把插在地上的曲形剑拔出,看着一片狼藉的配电室她蹙起了眉,拿出了自己的通讯终端:“主任,是的,解决了,不算多危险,但是……”
她眼角余光看到一节正在蠕动的电线,抬手一击将其震碎:“这好像不是操纵……而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是一种类似影子的东西。”
“把我交给你的东西拍碎在异常点附近,尽量准确。”
“明白。”孤帆忽略远处几个一脸惊魂甫定的幸存者的视线,走到原来大概是“眼睛”的位置将一个有些奇怪的小盒子放下,然后一剑拍碎。
空间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可见的变化,随后恢复了正常,孤帆神情严肃,她一直都知道她和她的武器需要面对的是什么:“主任,这情况……算正常么?”
“……也许我们都太大意了。”诺雅放下了紧握的笔,“我们被数据欺骗了——不数据也许是对的,但是肯定的是我们对目标的状态并不是完全掌握。”
“立刻联系伊布斯,问问他怎么回事!”
“那我得先动起来了,不然要是被我的那位同族猎人看到了我可不好解释。”孤帆收好曲形剑迅速离开现场。
“这里是孤帆……什么?!”诺尔萨睁大了眼睛,她刚想要责怪伊布斯小队的话没能说出口。
“我说……那玩意儿,在城外!”伊布斯眼神一凛在装甲的加持下冲锋至队员身前,抬爪拍碎一记黑紫色的光线。
而他们小队已经身在城外,面前的模糊视野中,一个看不清的怪影正在发出无声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