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把手里半拉油条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就着豆浆吞进了肚里，道：
    “成，今儿带你转转，买点礼物什么，回去给家人带点京城特产。”
    “我给佳佳买个手表吧？”
    “你对象，随你买”，陈北说一声，问张顺，“老张，这边跟我们一块去？”
    张顺道：
    “陈厂长，我就不去了，这几天天天跑商场，都是在逛街，今儿还是去跑跑渠道吧。”
    “行！”陈北也不强求，“那你辛苦。”
    其实他也不愿去的，俩大男人，大冬天的，有啥好逛的。
    躺床上睡觉多好，只是小舅子以前没来过京城，带他玩玩吧。
    吃完饭，两人就出发了，带他去一些知名景点转了转，长安街、城门楼子、后海公园、故宫、西单商场等，走马观花，一个上午就给搞定了，跟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
    中午两人去了京城的老莫（莫斯科餐厅），头回吃西餐，杨勇坐椅子上，屁股扭来扭去，看着有些紧张。
    陈北笑道：“椅子上长钉子了？坐好了！”
    杨勇身子探过来些，小声道：
    “姐夫，这不是莫斯科餐厅嘛，怎么来这吃饭的都跟咱一样啊。
    这服务员可真有派头，你看这小西装，小皮鞋的，还戴着蝴蝶结领带呢。”
    一脸羡慕。
    “有个屁派头！”
    陈北道：
    “咋的，以后志愿就是服务员，给人端茶送水？
    这餐厅就是为国人服务的。”
    来这里消费的，基本两类人，一来，真有品味，生活条件不错，对物质、精神上有追求。
    不过这是少数。
    多数就是来这边尝尝鲜，体验下西餐的感受，直白点就是装个逼，回去好显摆。
    要有手机微信，肯定要发朋友圈炫耀了。
    这时一个服务员过来，先打量他们一眼，估计看他俩穿着普普通通，语气有些生硬，
    “吃点什么？”
    “先拿菜单给我们看看。”
    服务员各给了一份菜单，陈北翻看着，杨勇跟看天书一样，字肯定认识，不过上面这菜名让他犯迷糊，
    小声道：
    “姐夫，这上面怎么全是汤啊，水的？要点主食吧，大饼、米饭什么，我都饿死了。”
    陈北都给逗乐了，“我来点吧！”给翻看着菜单。
    一旁服务员听到这话，也不是京城口音，更不屑了，冷冷道：
    “两位，麻烦快点，第一次来吧？不懂没关系，装懂那就有些过了，我们这是高等西餐厅，来这边消费的都是高素质的客人。”
    言外之意，说他俩没素质！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杨勇暴脾气，拍桌起身跟人理论。
    “小勇，坐下！”
    杨勇瞪人一眼，坐回到椅子上。
    陈北把菜单合起，也不看了，放到一边，看着服务员道：
    “你这边既然是高级西餐厅，那该有的肯定都有，是吧？”
    “你以为呢！”服务员冷哼一声，“只要你能报出来，我这边就能做。”
    “行，那我点几个，你记好了”
    ，陈北道：
    “冷菜，上俄式香浓鹅肝，含羞草沙拉，主料给我加金枪鱼，要新鲜的，别给我整什么冰冻的，再来个酸黄瓜，中和下口味。
    冷菜就这样，有问题嘛？”
    “呃……”
    服务员显然没准备，有些诧异，心道这跑西餐厅来吃大饼、米饭的外地佬，还懂这个？
    面上还算镇定道：
    “我们这边没鹅肝，有鸭肝。你说的什么含羞草沙拉……”他都没听过，
    “沙拉有，不过主料不是金枪鱼，一般的蔬菜沙拉。”
    “行吧！”
    陈北继续道：
    “汤呢，来个莫斯科红汤，奶油蘑菇汤，主食来两条奶汁烤鱼，加两份牛排，都要五分熟，酒水来格瓦斯吧，餐后甜点，你这看着上吧。
    行，就这样！”
    服务员听得一愣一愣的，彻底蒙圈了，好些都没听过，但也能听出来，对方不是乱说一通，
    是真的！
    记菜单的笔怎么也落不下去，脸也红了，跟一木头样杵在那。
    陈北道：
    “我点好了，赶紧啊，别耽误大家时间。”
    “这个……”服务员吭哧瘪肚，最后从嘴里挤出一句，
    “你……你说的这些我家都没有。”
    让人认个错，道个歉，真是比死还难受。
    陈北语气平淡道：
    “你这不是高级餐厅嘛？怎么什么都没有？那我吃什么？我以前在莫斯科当地餐厅消费时，这可都是最基本的啊。
    你这还老莫呢，一点不正宗。”
    “就是！”
    有数落人的机会，杨勇可不会放过，关键这人嘴巴太臭，
    “刚还牛逼哄哄的，不说什么都有吗？”
    服务员被挤兑的面红耳赤，嘴角那颗青春痘都要爆了。
    陈北这才重新拿起菜单，简单点了几个，
    “就这样吧，快点上菜。”
    服务员“哎”了一声，落荒而逃，再也没刚才的牛气。
    “呸，什么玩意！”
    杨勇朝人离去方向啐一口，很解气道：“装犊子的玩意”。
    收回视线，又变张笑脸，
    “姐夫，你可真厉害，还去过莫斯科呢？”
    “我哪去过！”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杨勇道：
    “什么冷菜、汤、主食、甜点，这老外吃个饭真麻烦。”
    陈北一笑，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今儿好好学学，下次就都知道了。”
    “嗯，嗯”，杨勇连点头，“回头我跟佳佳、我姐，也能显摆显摆。”
    半个小时后，两人吃好，陈北见人盘里还有不少剩的，道：
    “不说饿嘛？怎么不吃？别浪费，这一顿可不便宜，要七八十！”
    “姐夫！”
    杨勇道：
    “这老外也太能坑人了，这都什么呀，不是人吃的，这汤酸了吧唧，牛排也没熟，都还有血，我不吃了。”
    一点没饱，还花了这么多钱，早知如此，打死不来。
    “一会我去外面买俩烧饼吃吧！”
    陈北都无语了，
    “你这是喝白酒，给你茅台，觉得劲不够大，非要整二锅头是吧？”
    杨勇挠挠头，有些囧！
    “那走吧！”
    两人起身往门口去，出了餐厅，陈北给自己点上根烟，还没来得及抽口呢，从餐厅里头跌跌撞撞跑出来一女的，脚下一个踉跄，
    巧不巧，直接摔倒在他面前，来了个跪拜大礼。
    陈北下意识给人搀扶起，“没事……”
    待看清女人面孔，诧异道：
    “咦，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