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睡了半日有余,她醒来的时候,模糊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香炉上。此时炉内的香快要燃尽,只剩下丝丝缕缕的香雾飘散在空气中。
身体有些沉重,没由来一股疲惫,大抵是她睡得太久的缘故。
睡梦中,有个一身月华锦袍,墨发高束的男人背对着她。她开口唤了一声,却又记不清自己唤他什么名字,朦胧似幻一般,看到那人转过身来,身姿出尘,手中执一把长剑,临风而立。
梦里的这个人,一直在唤她的名字。
阿意。阿意。
南弋微微靠着床边,长发未束散落在整个后背上,她一直紧皱着眉头,十分讨厌自己如今什么都忘了的感觉,即便是用力了也一切都抓不住。
门外的侍女轻轻推门而进。
“夫人醒了,可要梳洗上妆?”
南弋双手撑着床边,抬眸看着那侍女,眼底骤然恢复了清明。
“不要叫我夫人。”
那侍女一愣,“奴婢从前便是唤您夫人的呀。”
从前……南弋不知道自己有怎么样的一个从前。不管她怎么用劲努力,都想不起过去一星半点的影子,就好像被擦干抹净,找不出一丝痕迹。
方才梦里的那个身影,她想知道是谁。
睡衣松松垮垮系在身上,墨色长发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白皙,手臂上的伤口还未结痂,这两天的药都是那个男人亲自来换的。
那人说过自己的名字。
温氏家主,温祭。
侍女静静看着眼前这位容色倾城,让人惊叹的女子,她从未想过天底下能有女人能美成这般,容貌清丽却又艳丽,未施粉黛却更显容色出尘。
这是家主带回来的人,她们从未见过家主对一个女子上心到几乎寸步不离的地步,就连言语间都是赤裸裸的占有。明日是家主大婚,要娶的便是眼前这位。
很显然,家主费了那么多手段遮过外人的眼,便是要定了这个女子。
一室沉香,久久不散。
南弋散着头发,静静走到东侧的书桌旁,看到那桌上放着几本书册,砚台上整齐摆着竹笔。她随手打开其中一本,看到书册里面有两个人的字迹。
其中一人的字迹像是出自女子,笔力轻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力道,笔风自成一派。
然而这笔迹留下的,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还看,让你看,哼!”
“我生气了!你得哄我!”
“嗯,批注不错,值得表扬!”
“今日天气好,我们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末了,旁边还画了一个调皮的鬼脸,甚是生动形象。
南弋手指一颤,像是指尖有些刺痛,放下了书册没有再翻下去。
她抬眸静静看着整个卧室,处处都有生活的痕迹,柜子里放着她常用的东西,衣物有新有旧,四季都有,连她上妆的东西都一应俱全,喜欢用的口脂还有一大半。
这里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似乎真的在这里生活过。
不,不只是她,是……她和温祭。
侍女说,这几日他搬去了书房。
看着这些痕迹,南弋开始动摇了心底的想法。
“这些书,都是谁在看?”南弋问着那一旁的侍女。
“回夫人,这些都是家主的书,只不过夫人无聊的时候也会拿出来看看,在上面写上一些。”
南弋闻话,微蹙了眉头。她看向窗外西沉的日光,随手拿了一支梳妆台上的簪子束了发,推门离开。
“夫人……家主嘱咐,这几日您身体要紧,不宜走动。”那侍女立马拦在门前。
“我只在府中转转,怎么,这也不行么?”
“奴婢不敢,只是明日便是夫人大婚,府中杂事颇多,若是不相干的人冲撞了夫人……”
南弋没听她说完,便大步离开。
夫人夫人夫人,她是哪门子的夫人。这婚她愿不愿意结还不一定。
几个侍女连忙跑了过来,院门口的侍卫挡了去路,看这架势还真不打算让她出这个门。
“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南弋扫了一眼,眸中生出冷意来。
“还请夫人回院休养。如若夫人想要散心,还等属下回禀家主。”那侍卫道。
南弋轻笑一声,“散个心还要得准许,这是哪门子的规矩。我若是要走,没人能有本事拦得住。让开!”
说完,南弋心底不禁愣了些。
刚才那么牛气哄哄的话她是怎么气定神闲说出来的?说得还很……理所应当。
几个侍卫再一次齐齐拦路行礼,“夫人请回。”
啧,还真是烦人。
南弋眸色一沉,佯装转身,趁着侍女侍卫放松戒备换了个方向。那侍卫见状,立刻围了过来。
有些事情做起来手比脑子要快,靠的就是身体的记忆力。
而等南弋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把剑,哦不,两把。她低头掂量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比诧异更多的,是对自己实力的赞叹。
身怀绝技,深藏不露。
耍了几下剑,剑势自成,剑气展露。
被抢了剑的侍卫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置信。
南弋抬剑指着挡路的侍卫,只觉得这剑怎么用怎么顺手,手中的剑招似乎要迫不及待使了出来。
“事不过三,让开。”
那几个侍卫仍旧不动,只道:“夫人,得罪了。”
说罢,两个人瞬间冲了上来就要抢夺南弋手中的剑。
南弋眸色暗了暗,瞬间反手将剑挡在身后,灵活转身移步,抬脚反踢,手中的两把利剑随之飞了出去,刺破侍卫的衣衫。
剑声低鸣。
于是,南弋在这一刻可以确定,她丢失了的过去远不止她如今看到的听到的。
又或者,她什么都不该相信。
“阿意。”
突然,有人在身后唤了她一声。
醒来之后,她的名字叫做南意。叫她阿意的只有那一个男人。
而当南弋转身看过去,却当场愣在原地,无声无息、铺天盖地的浪潮瞬间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声音。
她见到了梦里的那个人。
一身月华白衣,墨发高束,满袖清风,像是这盈盈翠绿春日里最后一抹纯净的莹白。
“阿意。”
他朝着她走来。
吹风的一刹那,许许多多的画面模糊地在南弋的脑海里浮现闪烁。
是他么?真的,是他么?
心底的无由来的悸动,犹如清风拂过,她不觉一直看着眼前的男人,甚至生出想不顾一切奔赴过去的冲动。
这是她身体的反应。
“我的阿意怎么这样看着我?嗯?”男人勾唇笑着,眼中的温柔掰碎,全都藏不住。
南弋看着这双含情桃花眼,有一瞬间的失神。
温祭替她挡着风,月华色长袍微扬,他垂眸看着神色迷茫的她,眼底无人察觉的晦色越发深了些。
他抬手抚上她清丽出尘的脸庞,心底克制了很久很久的渴望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防线,蠢蠢欲动。
他永远会沉溺在和她有关的一切里。
*
南弋看着面前摆着的一件件嫁衣,鲜红如火,金绣满身,像是在轰轰烈烈昭告所有人。
她一直盯着那些华贵的嫁衣,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
“这些都是按照你的喜好让绣娘做了小半年,本该早就上身试穿,不过如今也不迟。看看,可还喜欢?”温祭从头至尾带着笑意,抬手轻抚精致的嫁衣。
南弋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我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所有,全部。”
温祭走向她,不敢用力似的握着她的手,接着,与她十指相扣,体温相融。
他的眼中有着春日的暖意和藏不住的爱意,还有深不见底的占有。
“从前呐……”
“我们生死相依,相知相许。”
“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他说的句句皆是真的。
温祭永远都记得自己还曾是朔风的那段日子。
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他认她为主,他们相依为命。
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是恍如隔世。
温祭俯身紧紧抱着她,将她全部搂在自己的怀里,谁都夺不走。可是在她看不见的身后,温祭神色微微狰狞,眼中尽是狠意和偏执。
从前是他做得不够好不够狠,才让她发现恨上了自己,可如今不会了。
他把所有都做得仔细。
从前不愉快的一切,她都会忘得干干净净,再也不会想起来,永远不会。
她会重新喜欢他,爱上他,非他不可。
温祭眼底泛出些许杀意,手中缓缓顺着南弋亮滑的长发,至于君烨……眼下已经是个鳏夫。
南弋垂着眸子,眼底晦暗不明。为什么醒来这么久了,关于过去的一丁半点她都没有想起来?
她梦里出现的那人,和温祭现在的穿着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是他么?
正想着,温祭却目光灼灼看着她,一点点俯身靠近,鼻尖几乎要触碰在一起,呼吸灼热。
南弋察觉到他要做什么,不禁立刻扭过了头,想要逃开。
可料到她要做什么似的,温祭抬手不容拒绝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掰了回来。
“别拒绝我。”他声音带着出奇的沙哑。
南弋紧蹙眉头,“我不喜欢。”
温祭眼中的情欲瞬间消散了大半,可他依旧没有放手。
“你知道,你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这对我来说有多残忍么?你陌生的态度,陌生的的眼神,于我而言无亚于是一种折磨。曾经我以我的生命来爱你的,阿意。”
“你也爱我的。”
南弋抬眸看着他,心里存着明晃晃的疑惑。
“不信么?”温祭眸色如墨,视线往上落在她的发簪上。
“你头上的发簪,是你亲手做给我的,你嫌弃它太丑了些,可我还是舍不得扔掉它。”
“你的左臂留了一道疤,有食指那么长,当初流了许多的血,如今疤痕尚在。这道疤,你是为了我才有的。”
“墙角的架上,那把剑是你亲手送我的,你给它取名为破渊。”
“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
支离破碎的画面忽然闪现,洋洋洒洒一片片地掉落下来,碎落成粉,不论她怎么拼凑都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回忆来。又仿佛隔岸对望,一道沟壑被生生划了出来,一道屏障始终困着她。
南弋一时间迷茫困惑,真假不分。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为什么……明明可以想起来的……
温热的触感瞬间侵略进来,带着小心的试探和隐隐的压抑占有着怀里人的呼吸。身体间的摩擦愈发升温,粗烈的呼吸声充斥着安静的寝室,显得格外暧昧。
一发不可收拾。
南弋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用力一把推开了他,愤愤地盯着。
“你别逼我。”
温祭轻笑,指腹擦了擦嘴角的晶莹,眼底的占有欲呼之欲出,像是蛰伏许久的野兽闻见了血腥味,蠢蠢欲动。
“不喜欢吗?”
“阿意,你该问问自己的心,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
温祭重新握住她的手,手心的灼热烫着她的肌肤,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他忍不了,他真的快忍不了。
他想不顾一切得到她,永远藏着她。
“曾经,你最喜欢我穿着这身月华锦衣。看着我这身衣裳,你应该想起一些了,是吧?”
南弋手中抵抗的力道少了大半,他说的话字字句句打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确想起了一些事,光凭着梦中那人一身如玉月华衣裳,她无端生出亲近的感觉。
就好像……走了千万里想见那人一般。
“我是你的。阿意,重新爱我吧。”
温祭用力将她拉过来贴近自己,发簪抽走的一瞬间长发如瀑而落,映得怀中人越发清丽无尘,带着少有的天真。
天真……
温祭想起,从前她对自己也有几分天真在的。只不过那一份的天真却是如同施舍,收走的时候决绝又干脆。
当初她的偏爱亲近是真的,怨恨厌恶也是真的。
可惜,他就是喜欢她,就是爱她。
手指缠绕着柔滑的长发,温祭的目光落在她粉嫩的樱唇上,低垂的眼眸此刻少了几分凌厉,面具之下的眼底藏不住赤裸的欲望。
再如何厌恶这月华锦衣,可他依旧穿着模仿那人,卑鄙如他。就算是替身也无妨,她以后只有他一人,谁都抢不走。
温祭看着她眼底的迷茫,轻声低笑,闻见那墙角的沉香越发浓了些。
“阿意,我爱你。”
他再次吻了上去,疯狂地索取,像是野兽出了笼一发不可控制。可唯有他自己知道,只有这般亲密才能抚慰他长久以来的缺失和不安。
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双颊泛红,闭着双眸靠在他身上,安静乖巧得不像话。
她睡了过去。
温祭将南弋放在床上,静静看了她许久许久,眼中的偏执不散,却多了些挣扎的痛苦。
他还真是贪心不足。可又能怎么办呢?若是她想起一切,依旧会恨着自己。
温祭摘下了右手的手套,露出泛白的手来。
那食指残缺,少了两截。
左手握剑,没了食指,就是打算废了他的一身剑术,让他成为一个废人。
“南弋,我也会疼的,你知不知道?”
温祭用着那只手摸着沉睡不醒的她,断指处生出尖锐的刺痛,扎进了他灵魂深处。
“我恨你,可是……我更爱你。”
“你也爱我吧……好不好?好不好……”
“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爱我……我不会……你教教我啊……南弋……”
“南弋……你也看一看我好不好?”
滚烫的泪落在她的面颊上,惹得南弋在睡梦里也皱着眉头。
沉香愈来愈浓。
温祭眼中泛红,从怀里拿出圆形的盒子,神色晦暗不明,带着决绝的意味。
如果他注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那么解药只有她。
“南弋,这是情人蛊,这是为我们准备的。”
“有了它,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这是赤月宗的情人蛊,他用温氏与她们做了一些交换才得到。她们……也是南弋要杀的人。
“温家主还真是用情至深呐……这情人蛊珍贵无比,天底下只有两对。这便是其中之一。”
“有了情人蛊,犹如骨肉相连,不可分割。”
指尖的鲜血滴在了床单上,一阵酥麻的痛感传遍全身。
蛊虫进了他的身体。
温祭垂眸看着沉睡的南弋,抬起她的手轻吻了吻。
“别怕。”
“我会永远陪着你。”
*
山中水雾腾腾,天空泛着青白,日光隐在厚厚的云层背后,偶尔露出些光亮。只是这么一点光在整个大地之上,显得格外寂寥。
箫瑜同章久等人站在一处,身后是烧毁了大半的山,羽麟卫将整座山全都围了起来。
夜枭看着几乎被翻过来的地宫成了一片废墟,他静静立在一侧。
处处阴气沉沉。
他看见君烨站在乱石堆中,用力扔掉手中的的碎石块,碎石崩落,发出低鸣。君烨趔趄,勉强站稳,夜枭去扶却被一把推开。
“主子……您……”夜枭半是犹豫,不知自己如何将嘴里的话给说出来。
君烨眼底泛着血红,衣裳破了许多,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
“主子……我们已经找了两遍……”夜枭硬着头皮道。
可君烨不能再这样下去,不吃不喝不休息,手指甲都充了血。可过了这么久南弋没了下落,他们把这地宫找了两遍都没有任何发现,君烨怎么不着急不疯。
箫瑜紧紧握着剑,看着君烨的背影大声下令。
“诸听令,誓死找到少主下落!”
他们的少主,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和危险。
箫瑜看着手中的剑和脚下的废墟,眸色幽深得可怕。
若是她没有护好少主,她只会用这把剑以死追随少主。
君烨阴沉地看向满地的碎石,紧握着的手骨节泛白。用了一整日,找到了十个羽麟卫的尸体,却始终没有发现关于南弋丁点儿踪迹。
在地宫崩塌之前,素问弟子尽数逃了出来,可她们却没有见过南弋。
“我们按照那位贵人原先的嘱咐和留下的路线记号,这才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身为素问掌门,敢以性命起誓,我们此后……并未在地宫里见过贵人。”
君烨逼着自己清醒再清醒些,他不能崩溃不能疯,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南弋。
可南弋到底去哪儿了?凭空消失吗?!
凭空消失……怎么可能呢?
长风骤止,犹如利剑穿心一般,让他的世界静止了下来,游离在一切之外。
他都快忘了……忘了一件事——南弋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浮虚寺的法师算不出她的命格,佛签亦写不出她的来处。他从未过问她是如何来到的这个世界,如今怎么也找不到她去了哪里。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离开这个世界……她有太多的羁绊在这儿,不可能消失的……
“主子,周围两座山都派人去找了……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地宫被炸得彻底,碎石太多,要是彻底翻找恐怕还得两三日。可眼下正值雨季,山中已经有了瘴气……此番随行带的药物大概不能支撑到我们离开。”夜枭如实道,“还请主子做个决断。”
君烨站在废墟之中,看向坍塌的地宫,忽而眉头一跳。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传我令,让负责炸毁的影卫和羽麟卫全部到我这里,少一个人都不行。你亲自带人确认先前炸毁地点、范围、剩余数量。”君烨盯着他,眼底含着狠意和焦急,“快去!”
夜枭没有多问,立马带人传了令。
不多时,一排影卫和几个羽麟卫被领了过来。
箫瑜压着剑,脸色阴沉等着君烨接下来的行动。他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在怀疑之前地宫被炸毁存着蹊跷?
箫瑜现在最怕的,就是内鬼这两个字。清元门有如今忧患局面,皆与那些辛氏内鬼脱不了干系。
夜枭将清点核查两遍后的数量报给了君烨,“主子,没有问题。”
君烨冷眸扫了一眼,看着剩余堆放在一起的火药,脸色阴沉。
“没问题……那就是有问题。”
夜枭听着君烨的话疑惑了些许,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脸色陡然一变。
君烨冷声道:“地宫坍塌的碎石下面,有硝石粉末。”
他一开始认为地宫坍塌是周围埋布的炸药炸毁所致,可后来他亲手刨开碎石,发现有大面积分散的硝石粉,这便说明,地宫坍塌很可能是被炸毁。
地宫周围炸毁点是南弋亲自排布,不可能出现未按时炸毁的情况。即便是有,也和眼下清点的炸药数量不合。
所以……炸毁地宫的炸药不是他们的!
明明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他却从头到尾没有怀疑。
竟然有别人在暗中窥伺!动了手脚!
他花了两日把坍塌的地宫从里到外翻找了一遍,只有羽麟卫的尸体,没有南弋的踪迹……或许这时候,南弋已经被带走了!
对方做得干净,就是已经预料到他会穷尽一切手段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南弋,这两日拖延的时间,足以让对方安然撤退。
“你的意思……地宫坍塌有蹊跷?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少主因此失踪!”箫瑜猜出了君烨的意思,眼中泛红。
“那人是想死吗?!杀了我们十个兄弟,还在眼皮子底下带走少主!”章久彻底忍不下去,拔出了剑。
那人是谁?!
君烨紧紧攥着手,脑子里快速回忆着这半个月所有的事。
到底是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躲在暗处,布好陷阱带走了南弋?
……君烨只想到了一个人。
“传我令,即刻启程回昌宁!”
“赤月宗,一个不留,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