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这瞎话编得太拙劣了,信王怎么可能相信。流连忙道:“就是那天晚上……我手腕子还青着呢!”
流连说着怯怯地让他看。信王打死也不敢信,刺客居然敢到苦主这儿找凶器。这个小物件儿虽然金灿灿的,其实也值不了多少钱,他不信流连会为这几个小钱儿冒这么大险。起身去西边屋里拿出小刀。
流连一见便两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拿。信王躲开她的手,拿了小刀漫不经心剔着指甲,偷眼一看,流连见了宝物一般,兴奋而紧张,紧盯着小刀。信王虎口捏住她的下巴,强她抬头,“这把刀什么来历?”
流连不敢看他的眼,扭捏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红着脸道:“我丈夫送我的,……圆房前送的,他挣了一笔钱,找匠人打了这套刀送我做定情信物。”
饶是信王见多识广,也没见送刀定情的,尤其林珩还是个白面书生,这位夫人居然还视若珍宝。信王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也明白流连为什么放着现成的菜刀不用,用这把杀鸡都费劲的小刀儿来刺杀自己了?
惊讶之余,信王随口问:“这东西做什么用?”流连从盘子里拿了一颗李子,几下便雕成一朵花,捧到信王面前。信王接过来翻来覆去看着,太精美了。
流连想趁机溜走。信王扯住领子把她揪回来,肃然道:“乱动本王的东西,什么罪过?”
流连忙陪笑道:“我不是心急嘛!以后不敢了!王爷大人大量,多包涵!”说着还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儿讨好地替他顺气。可怜的王爷血气正旺,又没个走火的地方,哪里受得了这个,小兄弟竟不听话地支楞起来了,他怕出丑忙扶住桌子弯腰掩饰。流连一向善良,本来要溜,见他突然躬身扶住桌子,疑心他是不是心脏不舒服,忙返回来,一下子看了个满眼,只恨不能自戳双目。事已至此,信王自然不会放她逃走。
流连被他圈在桌子上,早被吓得魂飞魄散。人的审美是一贯的,他见流连第一面就会动情,现在再动情也不是什么奇事,反正她都会当自己是禽兽,破罐子破摔吧!
信王抱住流连胡乱吻着,流连几乎要哭出来了,勉强伸手推开他的嘴,胡茬扎得手心疼,“王爷,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一味用强有什么乐趣!”信王鼻子拱在她耳后,哑声道:“你不情愿吗!本王能替你报仇,你也不情愿吗?”
流连扭头躲开他,怒道:“我情愿嫁给一头大黑狗,也不愿受人强迫!”
信王危险地盯着她,“大黑狗吗?”流连被吓毛了,真怕他牵一头大黑狗过来,这个死变态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缓和了口气,“我是说你得等我说情愿,不能用蛮力迫我!”
信王恨恨地捏住流连的肩晃了晃,“好!依你,我等你亲口说情愿!”说着竟松了手,流连偷瞟一眼,胯下二当家依旧强项不屈,哪敢犟嘴,胡乱答应一声,连滚带爬逃走了。
信王懊恼地坐下,恨自己定力不足,又恨自己心软,怎么放这个祸害走了。许久,他叫过来狄平。
“平儿,派几个人,去把林娘子的一切过往经历查清楚。”狄平看看仰头靠在椅背上的王爷,到底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侧重哪里?京里吗?”
“都要!”
“王爷,乡野丫头有什么可查的!还是查查她与仁王吧!”信王睁开眼坐正,“都要查!”
流连惊讶地发现,对自己的禁令略松了一些,她可以在王府随便走动了,只是身后跟着一只尾巴。白天无事时便去前院大灶上帮忙。众人都知道她与保才狄平交好,再加上狄平就是顶头上司,因此没人敢轻慢她,况且她正年轻,模样也不错,脾气好人又开朗,与众人的关系竟十分融洽。
大白胖子田瑞泰回来晚了,没赶上吃饭,灶上把烙饼切成丝,同豆芽一起炒了给他吃。田瑞泰脾气好,爱玩笑,人缘相当好,只是他有个恶习,别人吃饭时喜欢讲一些恶心的东西,流连嗓子眼儿细,好几次都被恶心到了。
流连作为一个厨师,嘴巴还是很干净的,即便如此,上一世也常以驴粪蛋子为标准评价丸子,比如你这丸子汆得比驴粪蛋子还大,或者还不如驴粪蛋子圆,等等!要论恶心别人,其实没人比厨子更会。
大家围坐在一起预备晚餐的食材,流连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对狄平道:“该弄点儿灰往茅厕里撒一撒,蛆到处乱爬。”田瑞泰准知道流连就是在故意恶心他,不过他不怕这个,照样夹起豆芽饼丝往嘴里送。流连瞟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接着说:“大蛆拖着个尾巴咕涌咕涌爬,白白的,长长的,猛一看就跟豆芽似的……”大白胖子田瑞泰被恶心到了,嘴里的饭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他直着脖子硬往下咽,不行,到底还是吐了。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狄平凑趣道:“胖子,蛆又没爬到你碗里,你恶心什么,嗓子眼儿怎么这么细,跟个女人似的,这哪儿行!”最后一句话是田瑞泰恶心完别人常说的,众人更乐了。田瑞泰偷瞟了流连一眼,她正在同众人一起乐,捂着嘴仰着着笑得开心而畅意。
大白胖子田瑞泰的心动了。
田瑞泰其实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他能肖想的——狄平一开始就警告了他们所有人,一直以来,他也很好地控制了自己——其实以前也没见过几次,况且流连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现在不一样了,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心猿意马,胡思乱想着。
田瑞泰父母走得早,一个姐姐与他相依为命,他大一点投军后有了吃饭的地方,姐姐才嫁到乡下,他也与姐姐的小姑子定了亲。田瑞泰家的老宅子被进城劫掠的鬼方人烧了,至今未能重见,亲事就这么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