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廖正棂的喊声,几名将士跑了进来,而一同随之进来的,还有那昨夜为廖正棂医治包扎的大夫。
……
“将军万万不可,若是将军再披甲上马,且不说这甲胄紧勒,对将军伤势并无益处,就是那马儿背上的颠簸,也极有可能让将军的伤口再次撕裂!”
大夫的声音传来的时候,那些刚刚拿上战甲的将士纷纷停了下来,他们看看大夫,又看看廖正棂,一时不知这战甲是该让将军穿还是不穿。
然而廖正棂却是毫无所谓的笑道:“先生,别说伤口会有崩裂的危险,今日便是会要了我的命,这甲我也必须穿,这马我也得骑。”
“将军何故如此执着!难道军中除了将军,再无其他有品阶的将军,可接此任了吗?”那大夫不解道。
“先生有所不知,今日我要去接的,是随我多年的兄弟,我怎能衣冠不整,辱了他们!
而今日送他们来的可是萧家军,如今萧鸿就在马尾坡下虎视眈眈,我又怎能让他们看出,我受了重伤,引得他们心生觊觎。”
廖正棂此话一出,其身旁本面无表情的将士,眼神立刻发生了变化,似乎比之方才有神了几分。
……
而廖正棂身后的程成业,则是微微一愣,他不知这是廖正棂的真实想法,又或是方才自己所言,点醒了廖正棂。
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若廖正棂以这副状态出现在将士眼中,那么或许都不用许以重利,就能重新点燃将士们的希望。
这让程成业心头不禁感慨万千。
……
随着廖正棂,领着十余骑冲出了程家大院。
这归还尸体的事,进行的很是顺利。
而因为新安将士一夜的搜寻和搬运,场地上的很多地方,早已只剩下没了生息的辽远营将士。
不过这也确实,省去了胡三泉不少事情。
……
伴随着正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双方打扫战场的工作,也接近了尾声。
紧接着马尾坡下,上百架的木车,形成长长的队伍,也来到了昨夜的战场。
一具具辽远营将士的尸体,被抬上了车。
分摊到每架木车上,不过十余具尸体,根本没有任何堆叠和挤压的情况。
……
这一幕看似,没什么特别,但却让站在程家大院门前,居高临下俯视整个战场的廖正棂,看得呆住了脸。
他看的清清楚楚,萧家军推上来的木车,皆是新鲜木材,洁净,水润,绝非老旧木车,定是萧鸿昨夜命人连夜赶制。
一夜之间赶制上百架木车,对于人数上万的萧鸿来说,并不算难,但能思虑到这点,已是让廖正棂汗颜。
需知廖正棂就在程家,不缺木质板材,同样不缺人手,但他却仅是让将士们将院中的十余老旧木车推去,用作拉运尸首,让其随意堆叠。
反观萧鸿,这小小的举动,却足以显出萧鸿对死去将士的尊重和疼惜。
这也让廖正棂更加的意识到,他所面对的萧鸿,不仅武功卓绝,谋略心性更非自己所能比拟,就是这对下属的体恤,自己也远不及他!
而拥有这样将领的军队,军中将士又怎会士气低落?
难怪当初夏蛮之战,萧家军兵力不及蛮军三成,却能不降死战,最后换来长久的和平。
也难怪昨夜的辽远营,能让自己吃尽苦头!
这绝非偶然。
……
而此时此刻,一个念头也不由的出现在廖正棂的脑海之中:“这样的萧鸿,真是人们口中的不分青红皂白的阳间人屠?
新安城落到他的手中,真就会让百姓流离失所,惨遭杀戮?
以今日萧鸿的表现,只怕他也做不出那伤害百姓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