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唱曲的姑娘可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嚷声给吓住了,停止了弹唱,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周围吃茶听曲的客人们也被这声吼叫给震住了,都停下各自的动作,但大部分脸上都显出嫌弃的表情,仿佛在说这楼下的人怎么回事,这么大嗓门,吵死人了,一点教养都没有。
就这样,二楼突然陷入寂静中,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宝儿和秦彦到没有什么感觉,该吃吃,该喝喝,转眼刚上的十笼肉包子也基本消灭干净。
“哪来的莽汉,不懂欣赏的蠢牛,打扰别人的雅兴,哪凉快到哪待着去,姑娘,你继续,别害怕,继续,继续唱。”
坐在西侧拐角处背对着宝儿他们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坐在凳子上说道。
“哪个说老子是蠢牛,敢骂老子!”
“咚!咚!咚!”整个二层都能感觉到明显的震动。
宝儿往楼梯口一看,一个硕大的脑袋先露了出来,紧接着一个黑乎乎巨大的身子走了上来。
“刚才哪个说的,哪个说的?”炸雷似的声音响了起来。
二楼的众人看着如铁塔般的壮汉,嘴巴都咧的老大,好多人都露出害怕担心的神色。唱曲的女子一声惊叫,抱着琵琶跑上了三楼。
上来的壮汉身高九尺,面如黑炭,眉如炸刺,头大如牛,腰如水桶,手里拿着一只烧鸡,瞪着牛眼看着众人。
“登!登!登!”脚步声传来,从一楼又上来一位,此人年纪三十多岁,脸色焦黄的,看着像行走的挑夫,但上来后却用犀利的眼光扫向众人,然后对着壮汉说道:“二弟,我不是叫你在一楼吗?怎么一转眼就跑到二层来了,走,跟哥哥我下去,咱们该回了。”
“大哥,有人刚刚说俺是蠢牛,还...,还说俺是莽汉。”壮汉一脸不高兴的说着。
“二弟,咱们行走在外,不可有口语之争,更不可与一些小人斤斤计较,三弟和五妹还在外边等我们呢!咱们走。”
“哼!胆小鬼,说了还不敢承认,是怕了爷爷的拳头吧!”壮汉一脸豪横的说道。
两人转身正准备下楼,后面有声音传来。
“两位就这么走了,这可不太好吧?”
准备下楼的二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前方。
那个一直背对着宝儿身影这时慢悠悠的转了过来,宝儿看清了他的长相,大约四十岁左右,白白净净的,像个书生,满脸笑眯眯的看着刚上楼的两人。
“刚才是你骂我蠢牛,骂我莽汉的吧?”壮汉高手问道。
“你这蠢牛,骂你莽汉是对你客气的,你无缘无故在这雅静的茶楼打断我等听小曲,这么大的声音把人家唱曲的姑娘都给吓着了,就这就想走,那可不行,得给这听曲的大伙道个歉才行。”书生面对铁塔般的壮汉一本正经慢悠悠的说道。
“哥哥,就是他骂我的,看我不教训教训他。”壮汉说完就往前准备动手,却被一旁的汉子拉住了。
“弟弟,注意一下,这三人都是高手,特别是坐着像书生的那位。”秦彦小声的在宝儿耳边说道。
“这位兄台,家弟自幼嗓门大,这朗朗乾坤,大声说话怎么了?”汉子上前一步拦在壮汉的身前说道。
“哟!来了一个不讲理的来说理了,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首先这茶楼就是喝茶听曲的,你听不惯可以不来,又没有人非要请你们来。二来这茶楼乃是公共场合,大家都在悠然喝茶、静心听曲,你这莽汉这破锣般的嚎叫,不仅大煞风景,还给在座的来了个不小的惊吓。这该不该道歉?还大声说话怎么了?你看把唱曲的小娘子都吓跑了,该不该道歉?”书生不紧不慢的说道。
“阁下何人?”汉子盯着坐着的书生问道。
“大哥,别听这货聒噪,让开,让他尝尝老子的拳头就老实了。”壮汉又要往前准备动手。
“哟呵!还问我姓名?还要动手?这一路北上原来这人人夸好的姑苏城里也有无理取闹的土霸王,小生可偏偏不吃这一套,告诉你姓名有何妨!是想跟我较量较量吗?这许久都没有和人动过手了,今天陪你俩玩玩,记住了,我姓陈,尔东陈,单字一个雨。”书生还是慢悠悠的说着,一脸的毫不在乎。
“大哥,你看他...。”大汉又要上前。
“这位兄台,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妄动干戈,真想动手就不听你这么多废话了,二弟,跟我走。”汉子拉住壮汉就准备下楼。
“哈哈!这就准备走了,是怕了吗?但你们还没有道歉呢!这悄悄的溜走可不太好。”书生一脸笑意的说道。
“你...!”汉子有些生气了,停了下来。
“怎么了?是不服气吗?说你两句怎么了?那个莽汉不是想练练吗?这很好,好的很,但这茶楼雅致的很,动起手来可不敢保证没有什么损失,到时我可赔不起,你俩要是不在此道歉的话,那...,那要不咱们外边练练。”坐着的书生说完笑了两声,只见他在桌面上轻轻一按,人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壮汉二人也下了楼。
“哟!这桌子,哎呦!这好好的檀木桌子。”小二走上前去看着深深陷入桌子里的银两惊叫道。
“小二,你喊个啥!人家是个讲究人,这银子少说也有三两,买你这张破桌子绰绰有余。”旁边一人说道。
“别说了,快看,快看,他们要打起来了。”二楼的茶客们都往窗口挤来了,挤不上的就下楼去围观了。
宝儿和秦彦正坐在窗前,往街上看去,那个书生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看着从茶楼走出的两人说道:“莽汉,不是想让我尝尝你的拳头吗?来吧!”
“二弟,小心点,这个书生可不好对付。”汉子说道。
“放心吧! 大哥!”九尺壮汉冲了上去。
“弟弟,你猜他俩谁能打赢?”秦彦笑着问道。
“哥哥,小弟可看不出来,但从那个书生自信的语气来看,这个壮汉恐怕不是对手。”宝儿想了一下说道。
“弟弟好心思,这个莽汉肯定不是对手。”
“看呀!快看呀!那个书生会变戏法,动作真快。”
“你懂不懂?那叫轻功,可不是什么人都会的。”
“原来这就是轻功呀!躲得好快呀!”
“能不躲吗?你没看那个壮汉的拳头有多大,像大砂钵一样,这打到身上还不得肉烂骨断呀!”
楼上楼下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
此时的书生,围着挥舞拳头的壮汉左右前后穿行着,明明看着不快,但砂钵大的拳头却怎么也碰不到他的身上。壮汉急的嗷嗷直叫,动作越发急促起来,呼吸也加重起来,宝儿站在楼上都能听得到。
“哥哥,这个书生轻功好高呀!”宝儿跟着魔盗也练习过轻功,他能够看出下面闲庭信步的书生轻功着实了得。
秦彦并没有回话,只盯着书生看着,宝儿有些好奇,用手轻轻的碰了碰他说道:“哥哥,怎么了?”
“这个人,好熟悉,他的身法好熟悉。”秦彦皱着眉头说道。
这时场子里出现了变化,书生突然一个滑步加一个转身就出现在壮汉的身后,背对壮汉随手用掌向后一拍,一直往前的壮汉控制不住身形,往前踉踉跄跄的冲去,眼看就要跌倒。
这时,一直在旁观战的汉子凌空而起,在莽汉的肩旁一踩,帮快要跌倒的莽汉控制住身形。
“阁下好功夫,刚才多有得罪,在此向你赔罪了。”汉子拱手说道。
那个书生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前面的二人,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说道:“这个莽汉不好玩,看你功夫不错,咱俩试试,要不你俩一起上。”
“刚才已经和你道歉了,阁下就不要咄咄逼人了,二弟,咱们走!”
“大哥...。”
“我让你们走了吗?”那个书生仍旧笑嘻嘻的说道。
“你到底想怎样?可不要逼人太甚!”汉子说道。
“我今天心情好,逼人太甚不好听,但你们俩想不和我动手就走,那可不行,别废话了,只要打过了,让我开心了,你们才能走。”
“我们不想打,这里人多,万一伤了路人可不好!”汉子说道。
“放心吧!有我在此,你们想伤别人好像也不太可能,来吧!”书生显得无比自信的说道。
“阁下,咱们初次见面,只是一些小误会,不必弄得这样吧!大家行走江湖,还是以和为贵!”汉子看样子是真不想动手,一再的退让。
“这可就不是你说了算,今天这里我做主,想不动手是不可能的,哟!不是再等帮手吧?”书生仍然笑嘻嘻的说道。
“大哥,跟他废话什么?咱们打他由怎的?”壮汉一步踏出,一拳直向书生轰去,这次书生并没有躲,眼看拳头就要打到书生的身上,异变陡生。
“二弟,小心!”
“啪!啪!”两记闷声,壮汉往旁边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看他脸上鲜血直流,痛的哇哇大叫。而那个汉子弓步向前,双掌立于身前,一副全身戒备的架势。
在场围观的人们大都没有看清到底怎么回事,但秦彦和宝儿是看的清清楚楚。
当莽汉的拳头快要打到书生的胸口时,书生的左手用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接住的拳头,书生随着拳势往后倒去的同时,身体却飞了起来,右脚闪电般的踢向的壮汉的太阳穴,壮汉知道危险但避之不及,只得闪动他的大脑袋想躲开要害部位,右脚扫中莽汉鼻子的同时,书生竟凌空旋转一百八十度左脚跟再度向莽汉的太阳穴踢去,这时一旁的汉子救援及时,出掌给这致命一脚挡了下来。
“哥哥,这书生好狠,这分明是想要他的命。”宝儿说道。
“弟弟,你在这别动,哥哥去去就来。”秦彦说完就转身下了楼。
“你到底是何人?怎么出手就想要我兄弟性命,真当我们怕你不成?”汉子厉声喝道。
书生并不回话,上去就一掌,两人就斗了起来。
十招刚过,宝儿就看出那汉子不是书生的对手,这时场边的莽汉也看了出来,不顾还在流血的鼻子,哇哇大叫的就攻了上来,现场变成了三人互斗。
“看,快看,那书生好厉害,二打一也不落下风。”
“你懂不懂,什么叫不落下风,那是稳操胜券好不好拉!”
“你看那莽汉,都满脸是血,也不知道疼不疼,还这么勇猛。”
“打的好!”
“这拳出的漂亮!”
“这掌法没练过一二十年是打不出来的。”
“娘来!危险!”
“再来一个,真他娘得精彩!”
这江南的百姓可能很少看到这么精彩的场面,也不害怕,都兴奋异常的围观呐喊着,也不知是给哪边加油助威。
宝儿看出莽汉两人明显不是那个书生的对手,但他感觉书生是故意的,仿佛就是在带他们两个练武一样,渐渐的两人都受了伤,特别是莽汉嗷嗷直叫,特别吓人,但现场围观群众的气氛却特别高涨。
“大哥,我们来助你!”一声娇喝!一个蓝衣女子从人群外仗剑跳了进来,随后又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衣汉子也跳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铁棍,两人也向那书生攻了上去。
“来的好!好像还差一位,一块来吧!”书生长啸的一声。
现场形势陡变,书生身影非常之快,四人还没来得及形成合围就各自接了书生的两掌,五人就此缠斗起来。
在宝儿看来,场面终于激烈了起来,围观的群众都自觉的往后退去,茶楼下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斗圈,四人齐心合力也只能和那书生勉强相持。宝儿看向秦彦刚刚离去的方向,心中想到:“这哥哥是到哪里去了,他好像认识这个书生,这书生功夫好厉害呀!不知和魔盗想比谁更厉害呢?”
激烈的打斗使得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宝儿有些好奇,这姑苏城怎么回事,这有人当街殴斗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见到官兵来呢?
正在他感到纳闷的时候,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