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被一阵隐约的吵闹声吵醒。嘈杂的声音从大门那边传来,我穿上鞋披上外套,打开窗户查看情况,发现有好多小和尚陆陆续续往大门口去。
我叫住一个赶路的小和尚问:“小师傅,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女施主,您……您就别管了。”小和尚没说话就往前门去了。我赶紧穿好衣服,头发也没扎门就被人打开了,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林忆疏。
“你……你做什么。”
林忆疏二话不说,弯下腰来:“母亲,出事了,我背你快上来。”
“啊……啊?”我虽然还不清楚情况,但看这架势也不像普通小事,立马跳上了林忆疏的背。林忆疏背着我,几步就跳上了屋檐朝后山跑去。
“你轻功有这么好?”我一直知道林忆疏有练武,但他轻功这么好我是真没有想到。这小子还有东西瞒着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这是要去哪。”
“有山匪来了。”
“山匪?”我皱了皱眉:“那我们更不应该跑啊,我们走了寺庙怎么办。你的身手加上金鹏和我,还有都尉侯府那个小兄弟,那些山匪不足为惧,你快放我下来,我们回去帮他们。”
“母亲。”林忆疏严肃道:“这不是普通的山匪,我们对付不了,这件事说来话长,放心吧他们不会伤害寺庙里和尚们的性命,您听我的,行吗?”他的声音严肃且不容人拒绝,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
一路跑到后山,马车和金鹏都在,清儿也已经坐在了马车里,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一个人——谢长新。
“长新?”我更加疑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长新甜甜地拉着我的手,道:“我本来从蓝田县来找忆疏哥哥玩呢,结果镇子上的人说你们已经往东边去了,我就想一定会在这里住宿,一路赶过来,果然碰到你们了。”
“好好好,林姨也是好多年没见着你了,没想到你越发一表人才。”我看着面白如玉笑颜如花的谢长新,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我们要渡海去东喻,你若是跟着我们走了,回蓝田的路可很长。”
“没关系,好男儿志在四方,游历四海也是一种趣事嘛。”
“时间紧急,快上车吧。”林忆疏道。
金鹏和林忆疏驾车,我们三人坐在马车里,都尉侯府的那个小兄弟继续探路。我多年不见谢长新,这孩子确实长得十分清秀,但就是身高不知为何比林忆疏低了一个头左右,看他小时候还以为会比林忆疏还高呢。
“寺庙那边真的没事吗?”我依旧担心着。
谢长新道:“来之前,我已经通知过官府了,附近驻扎的士兵离这里不远,很快就能赶到。那群山匪也只为劫财,没事的。不会为难小师傅们,倒是林姐姐若是去了,山匪们见林姐姐如此美若天仙,难免会起歹意,对小师傅们也不好。”
“你还这么说我真是老脸没地方摆了。”我无地自容:“当妈十多年了,还被人这么说,让别人小姑娘怎么想。”
“长新只是实话实说嘛。”
“你父亲那边怎么样,蓝田县还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谢长新的身体一僵,随即又笑起来:“都好着呢,父亲马上到了年纪该退隐了,蓝田县也一切安好。”
“你——你还去过京州吗。”
“偶尔。”
“京州怎么样。”我思索了半晌,还是问了:“他呢,身体还好吧。”
我在五年内,很少问过京州问过苏言,甚至会刻意回避关于他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我和苏言闹掰了,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原因。
“额——京州——京州还好啦。”谢长新道:“林姐姐你也知道,陛下他神通广大,没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京州一切安好。陛下嘛,我没进过宫,也不太知道情况,但听传言说陛下也是一切安好。”
我点了点头。
“林姐姐,你们好好坐着,我先去前面探探路。”谢长新说着就掀开了车帘走了出去。
金鹏驾车的速度很快,我隐隐察觉到不对劲,这些日子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么谢长新会在这里,如果他真的是刚来,那日我在山中听到林忆疏和他的谈话真的是幻觉吗。
我掀开车帘朝后看去,只见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逼近。火光还离得很远,但数量很多,尤其在黑夜里格外明显。
林忆疏有事瞒着我,而且如果他愿意说早就告诉我了。我袖子中的银针已经默默拿在了手中。
马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颠簸,直到驾车的马仰天长鸣,摔倒在地,马车随即也向左翻去。我一只手拉住清儿,一只手掀开车帘从马车中跳到一旁的土堆上。
我皱着眉,看见那马已经被人扎穿了肚子,躺在血泊之中。
金鹏和林忆疏迅速来到我的身边,金鹏手中的长剑已经拔出,警惕着周围任何的风吹草动。
“啪啪啪——”一阵有节奏的掌声从高处传来。
顺着声音,我在朦胧的火光下,看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站在山丘高处,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打扮的人。
“这小子还想引开我们。”其中一人将谢长新提了出来,谢长新被打得鼻青脸肿,被那黑衣人提在手上,“这人也是你们的人吧。”
说着,谢长新被那人从山丘上扔下来。林忆疏一个轻功稳当当地接住了他,看着满身伤痕的谢长新,他不由得皱眉,声音也严厉起来:“不是告诉你,遇到他们就直接跑吗,你又逞能?”
“哎……小殿下别说我啦,我……我这不是想为您建功立业嘛……”谢长新的声音虚弱,说话断断续续,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我立正身子,平静地望向高处,再看了看身后步步紧逼的火光,缓缓说道:“阁下如此大费周章围堵我们,想必不是普通山匪这么简单吧。”
“噗……”那中间的领头人轻轻一笑,声音缠绵,只是一句话,就把我拉回几年前绝望的噩梦里:“小隅,我找了你这么久,你说我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