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子谦嘟着粉红色油亮的小嘴慢悠悠地往大门口走去,手里拿着刚出锅的炸鸡腿,吃得就是一个香字。
他往那门缝里一看,那两父女正在门口前吵起来,人没走他也没急着开门出去,就在那吃一口炸鸡腿再看一眼他们吵架的姿势,不亦乐乎。
“四丫,你也不看看这人家是谁,前两天才把你爹我打一顿,连个看门小的也不是什么好惹的种。咱们赶紧走吧,这个时辰再不去集里把虾给卖了,这虾子也活了不多久,价格提不上去,又要白跑一趟。”
“急什么急,咱们就再等一会儿,他们准会派人出来卖我们的虾。虾放在席上多有意头,虾虾笑,哈哈笑!”
“又在乱说什么话?你一乱说话,遭殃准会是我。地里还有活等着我回去做,你不走,我走,”说着王老四恼火地提着那木桶子就走,他就是听那小女儿的话浪费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再耗下去钱没攒着回去又得挨骂。
“这虾是我想的办法捉到的,你去集市那里一卖,卖得的钱又得被伯母她们抢去。你再在这等多一会儿,一会儿他们会有人出来。”
一见亲爹王老四要走,王四丫赶紧跑上前抓着那木桶不放,可惜她人小力也小,扯不住那木桶子不说还拨了小半桶水在身上。
“哎哟,看你这娃。”这小女儿脑子才好了十来天,王老四还真得怕她着凉人又傻了。
倒不是他心疼这娃,而是自这女儿出世以来,媳妇就围着她转,一有什么事就对着他掉眼泪埋怨。看病的银两,当家公家一文钱也没有出,是他出卖肉身从村里头老女人身上得来了,这银两好攒钱吗?
别说其他人怎么想,他对自己都犯恶心!可他对着家里头的媳妇哭泣的样子没办法,自年前他变成瘸子后,村里面的老女人都开始嫌弃他了。
可王四丫误以为她老爹还是心疼她的,见王老四停下脚步不走了,立马含着眼泪委屈地望着他说道:“爹爹,对不起,再等一会儿,里头再没人出来,咱们就走。”
程赖皮家的儿子今天洗三礼,待会准会有人上门送礼,这门迟早都会给她打开,她人小准溜得进去。
只是得在小奶狗面前得克制一下自己。
换了个想法的王四丫顿时没在心里头臭骂那笨如猪的亲爹,连带湿淋淋的衣服粘在身上难受的感觉也没有了。
大门内的区子谦见看得差不多了,便把那鸡骨头往门边的花盆子里一塞,用光亮的绿叶子擦了两把小肥手。
擦了两块叶子,见被自己擦得油亮的叶子对比其它叶子绿亮很多,太显眼了,又把四周的叶子又用手擦了一遍。
最后连他自己也觉得擦累了,叉着腰看自己的劳动成果。
放在门两边的绿植,左手边的那一棵被他给擦得油绿油绿的,两个一对比,另一边很显眼大为不同。
区子谦低头看了看已擦 得一点油光也没有的双手,叹了一口气,算了,留着下次吃了鸡脚再来擦。
待他忙完这一切,区子谦才拍拍手板着脸把大门口打开。
看着再一次被打开的大门,王老四欣喜若狂,这次说啥都不让四丫来插嘴,自己主动把活给包揽下来。
四丫也记次专门来的目的,出师不利,今天不是逗小帅哥的时候,也识趣跟在王老四的身后一声也不哼。
两父女都怕被人赶出门外。
区子谦像个小老头似的板着脸,双手绕在背后,语气恶狠狠地说道:“提着那桶虾跟我来,还有那个谁,别到处走。”
说着放了两父女进去,尽责地把大门给关上。
王老四与四丫两人跟着区子谦的身后,王老四知道这宅子可是镇里面出名的鬼宅,现换了主也是衙门里的刽子手,全身僵硬地低着头跟着区子谦,压根不敢抬头看其他地方。
而王四丫不同,从一进门开始,她就像是乡村里进城的姥姥,双眼瞪得圆圆小嘴巴张得开开的,仿佛觉得自己进去了博物馆里一样,怎么看也不够。
目前能让她大为观止两处宅子都是这程赖皮家,一处是在她家隔壁新起的大宅子,一处就是这里。
青云村里头的宅子有着几分现代建筑与古代建筑相结合的气息,而这宅子完全是古色古香,不太于华丽而到处显书雅气息。
看那用来做支撑的木柱还有屋梁围栏,全都是用材质上乘的木头,程赖皮能用两百两买下这宅子,这辈子是捡了什么狗屎运?
这狗屎运怎么不落在自己的头上,到现在还为着自己三餐而发愁。
这想法不停在王四丫脑海里转动着,嘴里也跟着泛酸,越往府里走,厨房里传来的肉香味越浓,连个早饭也吃不上的两父女不由得口水溢满嘴。
再跟着那奶凶奶凶的小奶狗往里走,远远地看见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那光得发亮的头顶还有后脑留着倒心型的小辫子,不是那天凶神恶煞的程赖皮还能有谁。
看这背影,王四丫黑白分明的小眼一转,人趁着区子谦与王老四不注意时遁了。
别看王四丫人小前头做事不经脑子太冲动,可人家也是有脑子有眼力劲。
知道在程赖皮脸前装可爱讨不到喜,若是跳到产妇房里头讨红利会说不懂事不知哪来的小孩。
但是跑到大堂里,对着那小孩子说一箩子的好话,那些管事的婆子准会讨好吉利封个大红包,或是没红包也可以讨到一两包喜糖吃。
但这都不是她的目标,她今天的目标是见着衙门大人,向他揭发像大伯那类童生想花银两买通岁试之事,这样子不但可以在衙门大人脸前刷刷存在感,还说不准还会得到赏银。
这也是她今儿硬着头皮进来程郭府的第三件事。
可她趁着大堂里的人不留意她人矮溜了进去,站在放着三个小婴儿的床前时,被三个小不点的样子给看傻了眼。
这真是程赖皮家的三胞胎?才出世三天的三个小婴儿,脸还是皱皱的,但也不碍人一眼看出三个不同的样子。
一个平平无奇的大饼脸,一个五官标致的小红脸,最后一个也就是最出众的黄鼠狠的脸怎么看都像刚出生的小老鼠,额头上还点着格外出戏的三个红朱砂。
这时的王四丫再也忍不住在小床前捂着嘴巴,不管是脸上还是心里头都被这三个婴儿的样子给逗得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