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派来抓你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我早晨偷偷听到了消息,赶紧给你报信。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事情实在太过紧急,李纯阳起身抓起刀箭,也来不及穿衣,快步向外走去,银铃公主也跟了出来。
“田承嗣!张真!”
李纯阳大叫,张真应声而到,而田承嗣昨夜也喝多了,正呼呼大睡,“备马快走!”李纯阳吩咐张真。
张真从未见过李纯阳如此紧张,知道有事发生,也不多问,赶紧去牵马。这时远处已传来隐隐的马蹄声,李纯阳进入田承嗣帐中,一耳光打在田承嗣的脸上,顺手把他拽了起来。田承嗣被这一耳光打醒,刚想发问,就被李纯阳拉出了大帐。
李纯阳、田承嗣、张真等人都上了马,就见银铃公主仍站在当地。
“那你怎么办?”李纯阳问道。
“我还能怎么办,爹爹已经把我许配给你了,如今我放跑了你,还能回到爹爹那里了吗?”
银铃说完,眼眶泛红。李纯阳知道银铃公主做出这个决定是冒了怎样的风险。“快上马!跟我走。你是我老婆,我当然得带上你了,只怕你不肯跟我去!”
银铃公主听李纯阳肯带自己走,一跃上马。一行二十多人来不及再叫其他唐军士兵,一溜烟的向外飞驰而去。
李纯阳等人还没跑出多远,就见后面尘土四起,三个百人队骑兵在后面迅速的追赶上来。李纯阳等人逃的仓促,有的人连武器都没来得及带上。只有李纯阳、张真等几人带着弓刀。
那些契丹追兵,每人两匹战马,一匹累了马上换另一匹,基本是马歇人不歇。而李纯阳等人每人只有一匹马,时间一长,战马疲惫,速度就慢了下来。
三十多里后,契丹的追兵就已进入了射程。纷纷搭弓,向着前方唐军射击。李纯阳、张真二人在马上抽出弓箭,回身向后射去,冲在前面的契丹骑兵纷纷中箭落马。
无奈契丹追兵实在太多,二人的箭很快就用光了。而这二十多人,也陆续有人、马中箭,倒在中途,被后面追上的契丹人斩杀。
身后时时传来的惨叫声,让李纯阳等人心惊肉跳。又跑出了二十多里,后面的羽箭不停地射过来,李纯阳偶尔接过射来的羽箭,再回射过去。
眼见众人就要被追赶上,前面银铃公主的马腿突然中箭,那马一个趔趄,向前冲倒。银铃公主反应敏捷,向前一个滚翻,卸掉了下坠之势。
李纯阳在后面见银铃落马,赶紧伸出手来。银铃伸手与李纯阳相握,借着马向前冲的力道,飞身跃起,落在了李纯阳身后的马背上。只是那马身上驮了两人,跑起来更加困难,逐渐的落在了后面。
好在契丹人都见识了李纯阳的百步穿杨神技,不敢过分紧逼。只盼他们的马累得跑不动自会停下。又跑出了几里,就见前面有一座木桥,那桥不宽,仅够五六个人并肩走过。
张真、田承嗣等七八个人都已上了桥,就等李纯阳赶上来。李纯阳冲着马背狠抽几鞭,坐骑挣扎着跑上了小桥。
不想原本紧紧抱着李纯阳腰的银铃公主,双手慢慢地没有了力道,不等过桥,那双手就松开了。接着马身一轻,银铃公主跌了下去!
李纯阳大惊,回身看时,就见银铃后心已中了一箭。银铃怕李纯阳分心,双手紧紧抱着李纯阳,硬是咬着牙不出一声。到得桥上,银铃已是强弩之末,倒头栽了下去。
李纯阳跨下马,伸手去扶银铃。张真、田承嗣众人就等李纯阳过桥,然后砍断桥梁。不想李纯阳却又下马去扶银铃,眼见契丹战士冲上了木桥。田承嗣等人只好再次折回来,冲入敌阵厮杀起来。
田承嗣持着长槊冲在前面,一槊刺中一名契丹士兵,挑起后向着人群甩去。张真跟上,挥刀砍翻了一名追兵,却被另一名契丹士兵缠住,他随手捡起一支羽箭插入那契丹人的喉咙。
二人冲过了李纯阳的身边,带着五六个剩余的唐军,挡在了李纯阳的身前。
李纯阳抱起银铃,只觉得她双目紧闭,呼吸微弱,“银铃……银铃……”李纯阳连叫两声,银铃已经没有了反应。李纯阳只觉得浑身冰冷,二人共历生死,银铃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情郎,不顾安危,为他报信。没想到自己却不能护她周全。
懊恼、悔恨、自责、愤怒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李纯阳抱着银铃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银铃的身体逐渐冷却,身旁的杀伐之声似乎也远去。
握着银铃的小手,一颗滚烫的泪从李纯阳脸上滑下。突然之间李纯阳仰天长嚎,这嚎声如狼嚎,如鬼叫,震慑人魂。接着,他一跃而起,冲入契丹士兵之中,手持弯刀横扫,他这一刀带着无尽的仇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立时有三个契丹士兵连着兵器身首异处。李纯阳如疯魔般舞动弯刀,卷起一团黑影冲入了契丹军中。
这团刀光所过之处,当者必死,契丹士兵纷纷闪避。而远处的契丹士兵则举起弓射向那团身影。李纯阳身上多处中箭,好在都没有射中要害,只是手中的弯刀却是越来越沉重。
而契丹士兵却重重叠叠一层又一层的围了上来,刀枪不停地招呼在李纯阳的身上。张真见李纯阳这种同归于尽的疯狂打法,很快隐入了契丹士兵的重围之中,对田承嗣说道:“我去挡住契丹人,你带着他快退!”
说罢,抡起手中的陌刀抢入战团。张真是猎户出身,不但箭法了得,而且力气很大,陌刀又是唐军中最为锋利的武器,一把陌刀舞动起来如黑龙出水,鹰击长空,立时把契丹士兵逼得后退。
田承嗣带着仅剩下的两名唐军,抢上前把李纯阳拖了回来。此时李纯阳已浑身是血,完全陷入疯狂,也不看身边的人是谁,随手一刀刺中想要扶他的唐军胸膛。
那人看着弯刀刺中胸膛,瞪大了睛眼,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时待自己亲如兄弟的主帅会下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