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承嗣一把抓住李纯阳的手腕声嘶力竭地对他吼道:“将军,是我!快跟我走!”
李纯阳还要挣扎,却被田承嗣一掌击在后颈之处,昏了过去。田承嗣拖着他上了战马,自己也跃上了马背,扶着李纯阳,拉起另一匹马的缰绳,催马向着远方逃去。
张真见李纯阳等人逃走,逐渐地退到了桥中央。多守一分,李纯阳就能多一份生的希望。契丹兵一步步地逼上来。
张真看着众人大喝一声:“来吧,爷爷今天要杀个痛快!”
说罢,张真持刀刺向一名契丹人,那人来不及闪避,被刺了个正着。转身躲过劈来的一刀,一脚踢在持刀人的胸口,那人狂喷一口鲜血,向后就倒。
两边又有人持刀攻上来,一刀正中张真左肋,杨戬回刀将那人脑袋砍掉一半。又有一人冲上前,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右臂。
其他的契丹人见张真无法攻击,一拥而上,举刀乱砍。张真大声骂道:“你姥姥的……”拉着那个抱着他不放手的一,一起翻出小桥的栏杆,落入冰冷的河中。
田承嗣的那一掌击得不重,李纯阳上马后片刻就已醒了过来。田承嗣见他醒过来,就换到另一匹马上。三人策马狂奔,李纯阳偶一回头,正好看到张真抱着一个契丹人滚入河中,内心悲痛无比。
好在唐军多数战死,马匹有所剩余,而张真又阻住了契丹追兵一时,李纯阳、田承嗣快马加鞭,很快就甩掉了契丹人。
因为是史窣干发动了对契丹的攻击,李纯阳不知安?山是否参与此事,只能一路狼狈地逃回了平卢的营州大营。
到了营州,李纯阳因为流血过多,昏迷去去。田承嗣召来他的亲兵,把他安顿在府中。第二日一早,李纯阳身上伤口全部愈合,田承嗣再见他时,见他就跟没有受过伤似的,不由大为佩服。
看着李纯阳阴沉着脸,田承嗣有些担心,银铃公主的死对李纯阳刺激太大,以李纯阳的个性,弄不好要点起全平卢的马步兵,去找史窣干拼命。
可李纯阳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冲动。实际上,李纯阳确实有几次冲动想调兵遣将,直接与史窣干开战。
他与银铃相处时日虽然不久,但几次共同经历生死。而李怀秀又把她许配给自己,这个女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丈夫。好好的一个媳妇,却被史窣干害得受了重伤,不知死活。
而且自己最得力的部将张真,也在此战中下落不明。张真可谓是李纯阳亲手挖掘提携起来的人才,箭术、追踪之术都是极佳,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这样的人才实在很难得。失去张真,李纯阳无疑是损失了员大将。
李纯阳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但理智提醒他,现在还不是时候。李纯阳和史窣干是安?山的左膀右臂,二人都是手握重兵,执甲一方重镇。如果与史窣干宣战,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无论谁胜,都会大损三镇实力,甚至会重伤安?山的元气。
安?山实力如果受损,势必会影响他的造反计划进程。虽然安?山现在还没有反意,但李纯阳一直在伺机推动。胡人的血液里天生就没有忠诚的基因,李纯阳相信,只要因缘际会,他能让安?山反起来。
所以保存安?山目前的实力,尤为重要,是当前唯一要务。至于与史窣干的私仇,李纯阳相信一句老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李纯阳让军中书记给安?山写了一封信,把此次契丹之行的经过报告给安?山。只是在李怀秀与李纯阳反目那里,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说是两国边境发生一点误会,导致李怀秀不同意结盟。史窣干做的那些事,他半个字都没有提起。
信写好后,他命田承嗣带人去范阳把信送给了安?山。
十日后,田承嗣回到营州,带回安?山一封信件。安?山在信中勉励了李纯阳一番,并告知已经把黑水、粟末靺鞨的事情上报皇上。安?山在信中也没有责备李纯阳结盟失败。对史窣干挑起的事端,安?山在信中未提及,李纯阳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战事,李纯阳就在营州城内操练兵马,修筑城防,为将来的战争做好准备。
这一日,营州别驾蔡希德、司马崔乾佑、长史安守忠三人宴请李纯阳。这三人都是营州官员,虽然属于地方官员,但唐朝节度使制度,一镇节度既要管军,又要理政,所以节度使实际上是军政一把抓,地位高于地方官员。李纯阳是平卢副节度使,所以也算是蔡希德等人的上司。李纯阳平日里与这些人来往频多,关系很是融洽。
听说三人相约,李纯阳带着田承嗣欣然前往。酒宴安排在营州最有名的长春楼。李纯阳跟田承嗣到了长春楼的时候,蔡希德三人都已经等在酒楼门口。蔡希德官职为从四品,而崔乾佑、安守忠都为从五品。蔡希德居中,崔乾佑、安守忠分立两旁边,三人笑着抱拳迎接李纯阳。
到了酒楼之上,众人坐定,店员上好酒菜,蔡希德端起酒杯,对李纯阳说道:“李将军,我们哥儿仨早就想敬你这杯酒了,只是你东征西讨终日也不在营州城,今日总算是喝上这杯酒了,我们三人敬你,干了!”
蔡希德三人干了杯中酒,李纯阳也跟着干了。放下酒杯,崔乾佑说道:“将军年少有为,以营州四千马步军击溃契丹十万大军,这种英雄事迹自大唐开国以来只怕也没有过吧?营州上下谈起将军,无不伸出大拇指。蔡大哥也常说,能在将军麾下,也算我们哥仨的荣幸!”
安守忠接道:“是啊,我们哥儿仨商量过,从今往后就跟定李将军了。只怕将军升职太快,我们跟不上!”
李纯阳听着众人的吹捧,心下甚是得意,“都是好兄弟,咱们团结一心,有福大伙一共享!”
安守忠说道:“我就羡慕田大哥!”
田承嗣一愣,说道:“我有什么可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