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烈酒专营
作者:加利西亚的鳐鱼   1444,拜占庭再起最新章节     
    第216章 烈酒专营
    时光荏苒,1463年即将迎来尾声,上半年炮火纷飞,下半年温和宁静。
    在这一年里,东罗马帝国彻底击败了百年宿敌威尼斯共和国,通过各种手段将威尼斯商人的势力赶出东地中海,拉起一张巨网,从意大利,巴尔干和亚德里亚海三个方向对他们形成围堵,势必要将他们封死在亚德里亚海内部。
    由于以撒的提前布局,东罗马帝国通过拉斯佩齐亚自由市和帕尔马公国与其他的诸多邦国在经济,政治和外交上形成了许许多多纠缠不清的利益共同体,将威尼斯人可能拉起的反对同盟化解于无形之中。
    威尼斯跌倒的时间太过微妙,北意大利最强的两方势力中,原本热衷扩张的法兰西王国新君继位,外交方针直接改变;米兰公国的斯福尔扎垂垂老矣,进取之心大为消减,只想将夺来的领地安安稳稳地传之子孙。
    每当威尼斯总督马里皮埃罗试着寻找援军,共同应对东罗马帝国的威胁时,他却总是翻遍通讯名单,也找不出任何一个可以完全依靠的盟友。
    在威尼斯强盛的两百年里,意大利各邦国被他们几乎欺凌了一个遍,热那亚,米兰,费拉拉……这些邦国对历来嚣张的威尼斯极其不信任,根本不愿与他们多做来往。
    由于威尼斯特殊的国家主义和共和思想,他们一直自诩为古典共和精神的最佳继承者,一直认为自己代表着先进,骨子里对其他的“腐朽势力”十分不屑。
    教宗国的拉文纳?拿下!
    神圣罗马帝国的布雷西亚?拿下!
    哈布斯堡家族的伊斯特拉半岛?我的!
    匈牙利联合王国的达尔马提亚?抢了!
    当然,在他们看来,这种强取豪夺的行为实在是再正义不过了——
    强买强卖,那也是商业行为嘛。
    除了领土外,威尼斯共和国还使用各种手段在地中海各大商港得到了非常多的贸易特权,严重损害了本土商人的利益。
    于是,周边的强权几乎被威尼斯惹了一个遍,当共和国强大时,他们敢怒不敢言,当共和国衰落后,他们幸灾乐祸,时刻准备瓜分威尼斯几百年积累后留下的遗产。
    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一直接取消了威尼斯商人在南部城市的贸易特权,毫不在乎先王签订的协约,为本国商人保驾护航。
    梵蒂冈教廷中关于收复拉文纳地区的呼声也越来越高,教宗庇护二世命不久矣,不想多此一举,但依旧在几位枢机主教的建议下向威尼斯城派去了使节,隐晦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匈牙利国王马加什一世集结黑军,随时准备对割据一方的科莱奥尼动手,收复沿海良港,打通亚德里亚出海口。
    那不勒斯国王斐迪南一世的手段最为刚烈,直接派兵夺回了威尼斯人趁他们内战低价收购的几座港口,将执意抵抗之人做成木乃伊。
    哈布斯堡家族的腓特烈三世倒是没有做出什么举动,一回到维也纳就整天将自己关在霍夫堡皇宫,要么研究自己的神秘学和星象学,要么就陪伴自己牙牙学语的儿子,给予他百分百的关怀和爱护。
    西方各国对于威尼斯的态度是矛盾的,既不想让他们太过强大,也不想让他们完全垮台,以免东方势力大举入侵。
    他们最想看到的,是一個具备一定实力的地方性大国,而非世界性强权。
    于是,威尼斯的联盟计划并没有获得什么重大进展,只有萨伏伊公国和佛罗伦萨共和国响应了威尼斯的号召,签署了一个为期十年的防御性协约,只针对本土,不针对殖民地。
    1463年后半年,东罗马帝国和威尼斯共和国的局部战争仍在持续着,双方舰队在亚德里亚海上经常爆发冲突,彼此都损伤惨重。
    东罗马帝国拿下都拉齐翁城后,威尼斯人在亚德里亚海上的主场优势不再那么明显,双方战损比非常接近。
    没办法,在亚德里亚海上,威尼斯人的桨帆集群战术仍然具有优势,东罗马帝国的大帆船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1463年11月10日,东罗马帝国海军陆战队在纳克索斯岛登陆,纳克索斯公爵见大势已去,宣布投降,带上家当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至此,威尼斯共和国在东地中海上的殖民地只剩下一个仍在负隅顽抗的克里特岛,岛屿虽然坚固,但缺乏外来补充,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不知不觉间,北半球迎来了冬季,东罗马帝国的北非领地和南部巴尔干进入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开始新一轮的播种和收获。
    从摩里亚半岛向北,地中海气候的影响逐渐减弱,纬度越高,离海越远,气温就越发寒冷。
    1463年的冬季比较寒冷,北马其顿等内陆地区的气温已经降至零下,河流和湖泊开始结冰,君士坦丁堡也迎来了第一场雪。
    君士坦丁堡位于地中海气候和温带大陆性气候的过渡区,冬季较冷而湿润,适合冬小麦,冬黑麦和冬大麦的生产,冬天同样是农忙时节。
    但对于人类来说,冷湿气候却非常难受,走在大街上,自海面吹来的冷风呼呼吹过,罩再多衣服,也抵抗不住无孔不入的寒冷。
    在这种时候,君士坦丁堡的市民总会躲在家里,燃起温暖的炉火,将门窗关得死死的,窝在厚厚的毛绒垫上,和家人好友一边谈笑,一边喝着淳芳的美酒。
    每逢这个季节,君士坦丁堡的不少大贵族和大商人就会拖家带口离开城市,去往温暖的南方,米斯特拉斯,迦太基,比林奇,塞浦路斯,这些地方都是十分理想的越冬选择。
    已是黄昏,天空阴沉沉的,窗外飘着大雪,大皇宫的休息室里却温暖如春,雕刻着精美浮雕的壁炉熊熊燃烧着,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
    君士坦丁十一世和家人齐聚一堂,围着火炉,喝着美酒或咖啡。
    君士坦丁十一世老了,变得有些感性,十分在意家人的环抱,每天夜晚的聚会是必不可少的,大家也都顺着他的意思,事情再多,也会抽出一段时间,陪伴着这位垂垂老矣的皇帝。
    前不久,君士坦丁十一世最顽劣的弟弟季米特里奥斯在修道院中病逝,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尽管季米特里奥斯在世时给君士坦丁十一世添了很多麻烦,他还是对幼弟的死亡伤心不已,又去父母和哥哥的陵墓前转了转。
    由于军务繁忙,托马斯大公没有参加季米特里奥斯的葬礼,只派出次子狄奥多西作为代表来到君士坦丁堡。
    这一行为让君士坦丁十一世大发雷霆,倒没怎么责怪仅剩的弟弟,只是一直埋怨以撒,认为他不该将托马斯大公封去遥远的君士坦丁娜。
    火炉边,玛拉夫人躺在摇椅上微闭着眼睛,君士坦丁十一世拉着狄奥多西问这问那,以撒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
    “哥哥,你在看什么书?”
    曼努埃尔塞着满嘴的蜂糖饼干,口齿不清地走到以撒身边,踮起脚尖看着书上的内容。
    以撒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书封上的文字展示给他看。
    “《蒙古秘史》,查士丁尼托人带来了一份突厥文的,我让印刷厂印了一些希腊文版的,你想看看吗?”
    “是讲什么的?”
    曼努埃尔翻翻书,仰起头问道。
    “讲蒙古人的。”
    “是大草原上的那群人吗?”
    “不完全,这本书讲的是13世纪之前的蒙古历史,主要是东方的故事,截止到窝阔台汗统治时期。”
    “如果你对遥远的东方也感兴趣,不妨抽时间看看,和《马可波罗游记》配合起来,应该也挺有意思。”
    曼努埃尔似乎有些兴趣,接过了书。
    “我听巴西利厄斯说,你在学校里的成绩每次都是第一,以后要是有想看的书,只管找我要,教会的禁书也可以。”
    曼努埃尔显然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你上次给我寄的书被父皇发现了,他全给扔了。”
    以撒笑着摇摇头,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你们最近在学什么?”
    “每个老师教的内容不同,文学诗歌,建筑艺术,各国历史,功课很多。”
    “巴西利厄斯教授最近在讲古典历史,讲汉尼拔和布匿战争,变得有趣了很多。”
    “他之前讲政治的时候,学生们都不爱听,现在换了一种方法,把政治夹杂在历史故事中,大家的兴趣就提升了起来。”
    谈起读书,曼努埃尔倒是没有查士丁尼和阿莱克修斯那种烦躁的样子,讲的头头是道。
    以撒点点头,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曼努埃尔顺从地坐过来。
    “阿莱克修斯最近学的怎么样?”
    “挺……挺好的。”
    曼努埃尔讪讪回答道。
    “唉,算了,随他去吧。”
    以撒摆摆手,叹息一声。
    他十分清楚,自从查士丁尼休学后,在自己制定的考核制度里,阿莱克修斯的文化成绩再也保不住倒数第二的位置,降到了最后一名。
    查士丁尼倒不是不学文化,只是总喜欢触碰规则,经常旷课出去胡闹。
    阿莱克修斯也一样,上课拿着磨刀石噌噌磨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每次以撒想管一管他们哥俩时,莱昂诺尔都非常护犊子,声泪俱下地历数以撒之前的“罪恶”,说他丢下母子几个到处乱跑,一跑就是几月几年,弄得以撒也觉得有些亏欠,索性选择尊重他们的个性,只在大方向上加以把控。
    “但他在马术和剑术上一直都是第一,巴西利厄斯教授也夸他剑术底子好!”
    曼努埃尔急忙安慰道。
    “光学剑术可不行,以后还是得让他跟着将军们学军略,你也一样。”
    “对了,前几天让你调查的几件事有眉目了吗?”
    以撒坐直身子。
    “我带人走访了君士坦丁堡的八个区和城外的几个乡镇,已经有了一些结果。”
    曼努埃尔招来侍从,吩咐几句,不一会儿,侍从拿着几张文书过来,递给以撒。
    “第一件事,关于君士坦丁堡的供暖问题。”
    “虽然不少富人在冬季都会到南方越冬,但大部分市民都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打算。”“在此之前,君士坦丁堡市民主要采用木柴和木炭作为取暖物,每年这个时候会有工人从城外砍伐木头,烧成木炭,运往城中售卖。”
    “部分富人还会专门购买昂贵的果木,烧起来有一股好闻的香气。”
    “您之前推广的煤炭取得了一定成功,但存在许多问题。”
    以撒点点头,专心地看着报表。
    这年秋天,鉴于越来越冷的天气,以撒在色雷斯地区找到了几处小型煤矿,准备用于君士坦丁堡的供暖。
    “煤炭燃烧起来烟雾很大,味道十分难闻,很多人都受不了,稍微有钱一点的家庭都不会使用。”
    “但是,煤炭的价格十分低廉,在比较贫穷的几个区和君士坦丁堡城郊卖得不错。”
    “所以我说,只取得了部分成功。”
    以撒略略读完报表,也是微微皱了皱眉。
    煤炭很早就为人知晓,英格兰地区拥有富饶的煤矿储备,不少人将这种黑黢黢的东西用作燃烧物。
    这个时候,西方世界在对煤炭的运用上还远远比不过东方,华夏文明在大宋王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大规模使用煤炭,每年冬天还会有专门的政府部分负责将外地的煤炭运往汴梁。
    除了取暖,大宋王朝还试着利用煤炭炼制金属,寻找木炭的廉价替代物,并取得了相当大的突破。
    而在15世纪的欧洲,煤炭并没有得到广泛使用,取暖和炼铁依旧以木炭为主。
    “算了,能够减轻一些家庭的生活负担,这也是一件好事。”
    “君士坦丁堡将近二十万人,总会有穷人,市场依旧广大。”
    “还有北马其顿地区,那里更加寒冷,经常冻死人,我也会让人去那边勘探矿物,争取让百姓的生活质量好一些。”
    以撒合上报表,揉了揉眼睛。
    希腊地区在发展近现代工业上没有什么优势,煤矿本就不多,还都是些褐煤,品质极差,用以取暖都不被人看好,炼铁更是别想。
    以撒记得马其顿地区有一座大煤田,可以试着开采一下。
    当然,也是最差的褐煤。
    东欧的顿巴斯地区倒是有一座巨型煤矿,烟煤和无烟煤都很多,但开采技术上不去,只能留给子孙。
    无论如何,保留一个使用煤炭的楔子,也许哪一天就会取得技术突破。
    “第二,酒。”
    “依照您的指示,我将市面上的酒做出了分类,分为烈酒和淡酒。”
    “淡酒包括各种葡萄酒,啤酒,果酒和蜂蜜酒,东帝国的百姓嗜好葡萄酒,无人不喝,这是非常大的一笔生意。”
    “这些淡酒酿造工艺已经十分成熟,不少家庭都会酿造自己的酒,但上好的葡萄酒还得看各大知名酒庄。”
    “啤酒最为廉价,也因此深受底层人民的喜爱,大家喜欢在傍晚时分聚在酒馆中,喝上几杯店家自酿的啤酒。”
    曼努埃尔知道这是以撒有意考校他,做了充分的准备。
    “烈酒包括白兰地,威士忌,伏特加等等,这些酒品全是国外传过来的,酿造起来需要一些技术。”
    “东帝国的百姓们对这些烈酒的接受度各不相同,白兰地的接受度最高,伏特加在斯拉夫移民中十分受欢迎,喝威士忌的人最少。”
    说道这里,曼努埃尔瞥了一眼以撒。
    “不用看我,我知道查士丁尼喜欢喝爱尔兰威士忌。”
    以撒无奈地笑笑。
    “白兰地起源于法兰西,通过果汁发酵和蒸馏得到,除了葡萄白兰地外,还有苹果白兰地,柑橘白兰地。”
    “这种酒制作时间长,价格较为昂贵,底层人民很难喝到,主要面向中产阶级,市场同样广阔。”
    “伏特加是北方的特产,除了饮用外,还可以用于药草的浸出,作用最广,很多人喜欢拿这个御寒。”
    “威士忌起源于爱尔兰和苏格兰,主要是各大修道院在生产,还没有推广到酒庄和蒸馏厂。”
    “总的来说,淡酒主要用于饮用,价格可高可低,工艺已经成熟。”
    “烈酒的作用很广,技术瓶颈高,医药行业的发展离不开它们。”
    曼努埃尔说得口干舌燥,举起一杯果汁一饮而尽。
    “不错,做得很好。”
    以撒比较满意,微笑地看着他。
    “以后,我准备给伱更多的机会来历练,多了解,多观察,以后治国理政时才不会感觉无从下手。”
    “你以后去塞尔维亚执政,可不能被下面的贵族们三言两语就骗过去了。”
    “多谢皇兄!我一定再接再厉!”
    曼努埃尔也十分高兴,连声道谢。
    “父皇?”
    “怎么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没好气地回过头,狄奥多西也看向这里。
    “我准备对酒类生产做出规范,您觉得如何?”
    “怎么做出规范,他们以家庭为单位私自生产,你管得了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以撒摇摇头,沉思着。
    “对于葡萄酒来说,虽然大家都可以私酿,但上好的葡萄产地就那么多,酿造高端葡萄酒的古老庄园也是有数的。”
    “我们现在最著名的两种葡萄酒,一个来自北马其顿,一个来自雅典,产地都很清晰,产量也比较固定,想偷着酿可行不通。”
    “我们可以在税务署里专门设置一个部门,对中高端葡萄酒进行统一增税。”
    “中高端葡萄酒价格的提高对普通百姓影响不大,他们不会有什么怨言。”
    “那些中产阶级和上层阶级估计也不会说什么,他们可能还会觉得越贵的酒越能符合自己的身份。”
    其实,以撒在征税上一直比较小心,不想让老百姓因为税收而戴上沉重的枷锁。
    以撒的宗旨是,采用轻徭薄赋政策来迅速增加人口,填满巴尔干后就去填满安纳托利亚,填满安纳托利亚再填埃及和黎凡特。
    后续的殖民需要很多人口,以撒可不想像原时空的西班牙一样,青壮年劳力全想跑美洲,导致本土人口一直上不去。
    但是,税还是要征的,不想挣穷鬼的钱,那就只好在富人身上动刀子。
    征税是个技术活,尤其是像酒类这样牵扯广泛,市场广大的商品。
    如果是香料,奴隶,咖啡,蔗糖,黄金和钻石这种暴利产业,那反倒比较好办,反正利润够多,产地还固定死了,如果本身能挣五倍的利润,现在砍一半,商人们照样抢着干。
    当然,如果你连一半都不留,他们可真就要造反了。
    “至于烈酒,我准备全部收归国有,要想酿造烈酒,必须获得政府的许可,拿到相应的文书。”
    以撒继续说道。
    烈酒不仅仅是一种饮品,还是一种重要的战略物资,越往后,战略地位就越高。
    “我计划在君士坦丁堡新组建一个模块化的酿酒区和配套的商业同业工会,就放在加拉塔吧。”
    “这个酿酒区只酿烈酒,白兰地,伏特加和威士忌都可以试着生产,交给商业同业工会统一出售。”
    “如果酿酒师傅不够,我们就去别的地方请,将他们集中起来,在互相交流中集思广益,也许会有新的进展。”
    与葡萄酒和啤酒不同,烈酒是种工业制品,传统的家庭小作坊故步自封,把自家配方看得比命还重,明显不适合工艺的发展和进步。
    酿酒业的发展还能带动玻璃业和医药业的进步,正好适合放在向轻工业中心发展的君士坦丁堡。
    蒸馏技术的进步也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多年后,近现代化学也许会因此发展壮大。
    “随你吧,听起来是可行的。”
    君士坦丁十一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除此之外,我们还得对进口酒征收重税,保护自己的酿酒工业。”
    “等我们的工业成熟了,还可以向其他国家出口,比如罗斯诸国,他们一定会喜欢最烈的伏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