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雾想上姜灯的车，没上成，只好退而求其次回到自己车上，一路安安静静跟在她后面。
    盛世餐厅，包厢。
    菜点完，服务员退下，门刚掩上，周雾就按耐不住低下头来向她解释：
    “阿玉，我跟温桃桃并没有私交，我只是……”
    “你知道了，是不是？”姜灯蓦地抬头打断他。
    周雾沉默半晌：“是。”
    “怎么知道的？”
    “我查了温桃桃，看到她跟你……”
    “好了不用说了。”姜灯再次打断他，仰头望天花板，无声吐出一小口气。
    “宝宝……”
    周雾心揪起来，试探着握住她冰凉的手，见她这次没躲，手掌力度微微收紧了些，“我没告诉别人，这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只要……”
    “所以你就去逼温桃桃出国？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你凭什么瞒着我自作主张？！”
    姜灯又一次打断周雾，攥紧五指陡然甩开他的手，情绪在一瞬间爆发。
    椅子腿底部重重擦过地面，发出“吱喇”一声刺耳的爆鸣。
    包厢内安静无比，只余姜灯急促的呼吸声。
    她直直瞪着他，眼睛红得厉害。
    周雾脸色很快变得苍白，软下声音道歉：
    “对不起阿玉，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是我的错，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宝宝别生气了，好吗？”
    可他的道歉并不诚心，只是跟以前一样，一看她生气就下意识哄她罢了。
    口头上认错，可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姜灯忽然觉得很悲哀。
    如果不是被她意外撞见，也许温桃桃已经悄无声息被他送出国去，以周雾的身份，他想要拿捏温桃桃这样一个小人物，太过轻而易举。
    周雾或许尊重她，但并不尊重温桃桃，或者不如说，他轻视如温桃桃一般的所有普通人。
    不，不止是周雾。
    也许她过去骨子里也是一样，一样自诩不凡高高在上。
    分外令人生厌。
    得知身世以后，姜灯最怕的就是自己身份败露跌落云端，曾经的亲朋好友会态度180度大转弯，转用鄙夷嫌弃的目光审视她、打量她。
    现在，虽然一切还没有发生，但她已经在温桃桃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周雾轻视普通人。
    可她就是普通人。
    “在你逼温桃桃出国的那一刻，你有没有想过，她就是我？如果当年没有发生意外，现在处在温桃桃那个位置上，被你欺压的那个人就是我？！”
    姜灯再压不住眼眶湿意，微微抬起下巴，看清周雾表情后扑哧笑出声：
    “没有。”
    “你一秒也没有想过。”
    周雾怔了怔，脸上原本的表情渐渐龟裂，恍惚间明白了关窍所在：
    “可是阿玉，她不是你，我永远不会这样对你……
    “阿玉，这不是一回事……”
    “这就是一回事！”
    姜灯别开头不再看他，胡乱从桌角拽出几张抽纸抹眼泪，“你已经不尊重我了，骗我，瞒着我，背地里私自干涉我的私事……”
    周雾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整个人已经完全把理智抛到了脑后，仅凭本能下意识仓促辩解：
    “阿玉，瞒着你是我不对，但你不能要求我对你和对温桃桃一样，这对我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