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莉亚很难跟他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只能沉默不语，顺便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他。
莫尔被她看的心慌，歪着脖子小声解释:“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已经治好了，在末日之后从来没有乱搞过。”
莉亚连忙打断:“治好了就行，别把我的桌子传染上了，剩下的你不用解释。”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他，他猛地一下从桌子上跳下来，脸涨的通红，眼神甚至有些绝望，声音也不自觉的提了老高。
“son of a bitch！到底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那个条子？我要把他的牙打掉！”
不是说外国人不太在意名声吗？
莉亚一脸无语:“就不能是我早就知道了吗？”
莫尔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猛的抽去了神经，靠在桌子边低着头，声音压的很低:“我知道你们亚洲人都很在意这个，你呢？”
莉亚咂了咂嘴，说实话，她是不在意的，毕竟她又不想和莫尔谈恋爱。
突然在意也是害怕原先的莉亚被莫尔猛烈的攻势冲昏头脑，毕竟刚刚莫尔说原先的自己都看过了，所以才被吓了一跳，然后脱口而出。
但话可不能这么说，他看起来马上就要碎了，等一会儿一刺激说不准要发什么疯。
要不干脆趁着这个机会给他狠狠拒绝了？
莉亚眼珠一转拧着眉头:“嗯，我不在意，这是你的私生活，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她眼神仔细观察着莫尔的表情，打算随时改口，但莫尔耷拉个脑袋看起来意兴阑珊的样子，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莫尔的嗓子哑哑的:“所以，你从来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对吗？”
这可不能承认，咱可是一个相当完美的倾听者，还随意抹黑别人！把黑锅甩回去，她相当专业。
莉亚连忙摇头:“我在仔细的听你说话，我也在看着你，不是吗？难道你之前的私生活混乱也要怪我吗？”
这三连问，丝滑无比。
莫尔更加颓然了，两手死死的抓着桌子一言不发。
你这么好欺负的吗？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莉亚再接再厉，打算再来一波:“况且你并不真诚，瞒着我是想骗我？是想让我在毫不知情你的过去的情况下，和你在一起吗？那你比我想象中更加恶劣！”
他被莉亚一连串话砸的头脑发晕，高大的身形有点要缩水的趋势，抬起头半张着嘴，看起来想要解释，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着实有些可怜。
莉亚毫无怜悯心，还打算在来一记暴击，把他直接ko.
“莫尔，不拒绝你不是因为我在吊着你玩，而是因为怕损坏我们俩之前的友情。”
这一下能确定是敲出暴击了，他站也站不稳了，扶着桌子摇摇欲坠。
声音有些嘶哑:“你的意思是，你从来都只是排除我吗？在所有人里面，大家都有可能，唯独我不可以吗？”
这我哪知道。
但莉亚只是给了个气口，莫尔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扯着这虚无缥缈的希望，不愿放手。
“我知道我是个烂人，和他们那些人不一样，但我没有办法选择，莉亚！做选择的人从来不是我！”
他抬起了脑袋，眼里都是愤怒和快要燃起来的绝望:“你明白吗？他妈也不想这样！但这由不得我！”
莉亚被他灼热的视线一盯，有些偃旗息鼓了。
别人可能不太清楚莫尔的意思，但自己是明白的。
在之前那个阶级明显的世界里，出身好坏就决定了一切，即使是刚出生的婴儿，你也能轻易的窥见他的未来。
就是说在自己原先的世界里，不也被生活逼的喘不上气吗？
莫尔情绪激动，能看的出来他在努力控制了，但还是脸涨的通红:“我还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但你们一直都是一样的，从来就看不起我们，但你他妈的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这词汇量可以称得上是贫瘠了。
他语无伦次，翻来覆去的重复着我能怎么做。
莉亚的表情毫无变化，没人能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她缓缓往前走了一步，莫尔立马飞快的后退。
但这下可算到他擅长的领域了，阴阳怪气的本事，他还是有一手的。
“您还是离我远点吧，免得被穷酸的下等人染上脏病，我只是个恶劣的南方红脖子，会毫不犹豫对女人动手的那种，靠这么近干什么？”
莉亚没理他继续前进，高头大马的莫尔被她逼得步步后退。
能看出来他确实是想说清楚的，所以不愿意转身开门出去，但现在已经红温了，完全组织不了语言，可怜巴巴的不停重复离我远点之类的话。
他被莉亚逼进了角落，突然停止了声音。
在窗户玻璃的倒影下，清楚的能看到自己，出门前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乱成一团，脖子和脸上红了一大片，瞪着眼睛气喘如牛，丑陋又狼狈。
面前的女人干净体面，就像那些摆在橱窗里的昂贵糖果，隔着玻璃摸一摸的代价是什么？
自己应该是知道的，毕竟已经发生太多次了。
被老板揍的鼻梁骨折，满脸鼻血的狼狈逃走。
或者是被人卖走，对着这个可恶的偷窥者来一脚。
他不敢在看莉亚的眼睛，那些想要宣泄出来的质问和愤怒，都被咽回了肚子里，像是灌了瓶劣质酒精一般苦涩无比。
“是啊，我是个烂人，配不上你，但我也有隔着窗户看你的权利。”
他能听出来自己的声音就像是在求饶，沙哑又恶心。
“别，莉亚。”
别什么呢。
他说不出来。
也太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了。
莫尔看着她依旧明亮漂亮的黑色眼睛，执拗的没有移开视线，她不懂，她也不想被一个烂人缠上。
自己也没有勇气再伸手摁住她的眼睛了。
他后背抵着冰冷的墙面，等待自己的审判落下，也在等待心口的疼痛继续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