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信息因获知的人不同,产生的反馈也不同。
赵金贵等顾彦辰更正完后说道:“甭管大孩子小孩子吧,反正是丢了孩子,现在那考生唯一能庆幸的是儿子好在跑回来了,不然,没了媳妇,再没了儿子,香火可就断了啊。”
顾彦辰持反对意见:“男孩子就算是小,也能有活路,姑娘家可就不行了,就算能找回,名声怎么办?这不是毁人一辈子嘛。”
肖大林始终没说话,他还是没有儿子的下落,兀自难过着。
白彙只冷冷说了句“废物”就撂下筷子走人了。
堂屋门开着,里面能听见外面说话,外面也能听见里面。
白彙那句“废物”搞得赵金贵三人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骂谁,面面相觑。
骆毅明白阿姐的意思,跑到堂屋门口解释:“那考生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出个门还需要女儿一路照顾,这种人就是个废物,这种人若能考上,朝廷得多眼瞎!”
“哎哟哟哟!可不敢那么说,可不敢说朝廷的坏话!”赵金贵吓得双手胡乱摆着,跟擦玻璃似的:“丫头啊,在家也就算了,出门可不能这么说话啊!”
可现在骆毅正一肚子气,从路上就憋着了,这会儿干脆全发了出来:“赵村长,你知道嘛,我们这一路回来,看到各地都在丢人!
男人、女人、孩子,除了老年人没丢,剩下的没有不丢的!
丢这么多人朝廷管了吗?既然没管,那就是废物、就是眼瞎!真真的丢人!”
赵金贵撂下筷子就跑来门口捂住骆毅的嘴:“丫头哎!你可长点儿心吧!这话岂能是咱小老百姓说的?”
又转向鲍魁说道:“鲍老哥,你倒是管管啊!”
李蔚珏过去把骆毅拉回来继续吃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
家里、不,全村都没有当官的,谁知道朝廷到底是怎么回事?朝廷离老百姓太远了。
“哟!李小公子回来啦?”院门口来了人,是黄县丞家的小厮。
鲍魁和赵金贵他们都赶紧出来迎。
虽然小厮是奴才,可人家是县丞大人家的奴才,平头百姓怎么也得尊敬着。
“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儿!”骆毅招呼道:“你们大人也是,专捡吃饭的时候派你出来。”
骆毅的火气没有完全发出来,现在连黄县丞也抱怨上了,替小厮抱怨的:“我猜他一定是自己吃饭的时候突然喊你传话的,对不?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小厮挠着后脑勺嘿嘿憨笑,倒也没客气,直接坐下:“那就有劳小小姐给添双碗筷,我还真没吃。”
也就鲍家是平头百姓,换做与黄县丞差不多家境的,小厮是断不敢腆脸坐下吃饭的。
猛干了几大口饭,小厮才说明来意:“我家大人不知道你们何时回来,差我来告诉一声,让李小公子一回来就赶紧去府城;
今天知府大人派人过来传话,说要见见李小公子。”
“见我?为啥?”李蔚珏问道。
这几日是举行乡试的时候,也是院试的时候,李蔚珏作为县试案首,直接免考院试,完全不需要去府城。
小厮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饭,才说道:“我家大人也不太清楚,还以为你们家跟知府大人有关系呢;
不过我家大人说了,既然知府大人发话了,那就赶紧去,还有,让你准备几篇文章带去,万一知府大人要考校你,也好能拿得出来。”
院试考完五六天可能就放榜,李蔚珏虽然不用考,但总归是要占这一届乡试总榜名额的,知府要见见也很有可能。
小厮又说:“最好多备些行李,小公子可是县案首,可以去府城读书的,到时候是住在府学也好、还是在外面租房子住也好,行李带足了免得还得回来取。”
……
骆毅不紧不慢收拾行李,还去了次县城,自己去采购,让李蔚珏去拜会先生和黄县丞。
黄县丞这个气:“你怎么还没去府城?不都告诉你一回来就赶紧去吗?咱这里到府城紧着赶路都得走上三四天,你就不怕知府大人怪罪?”
对此李蔚珏只说是实在太想黄伯伯了,定要来拜见,惹得黄县丞着实暗自高兴好一会儿。
家里有大妖,还怕路上会慢?反正三四天内能到就行呗。
李蔚珏顺便把五千两银子也都送到黄县丞眼前,说是冀兖府那边买《三字经》的定金。
之前两三个月的货是李蔚珏给黄县丞去信、黄县丞先行垫付钱款然后发货的,因为李蔚珏从冀兖府拿的是真金白银,得回来后才能给送。
现在白花花的几箱银子摆在黄县丞眼皮前,黄县丞乐得合不上嘴,当即拿了五百两给李蔚珏抱着:“这是你那份!”
回家后李蔚珏照旧把一抱银锭塞给骆毅,再神气活现补上那句常说的话:“收着,家用!”
李蔚珏并不打算去府城读书,他觉得跟在自己先生身边学挺自由的,但知府大人要见他,就还得去一趟府城。
既然去,骆毅就坚决按照小厮说的,尽量给备足行李。
她是这么想的:死小子爱在哪里上学她管不着,但如果需要什么东西,明明家里有却要在府城花钱买,那就是花冤枉钱,那可坚决不行。
尽管李蔚珏已经把从冀兖府文家那里得来的两箱金灿灿的金锭都搬到骆毅房间、现在又上缴五百两白花花的银锭,骆毅仍是不许多花钱。
“真抠门!”李蔚珏把手伸到骆毅鼻子下,手心朝上:“至少给点零花钱吧?”
“我在你身边,你不需要零花钱。”骆毅如是说。
全家这次依然是一起出发去府城,他们去哪儿都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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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骆毅她们没少出门,可进入西平府府城,却还是第一次。
到了府城先找间客栈住下,洗漱后全家人一起出门,除了送李蔚珏去知府大人家,骆毅还要熟悉熟悉环境。
西平府虽没有冀兖府富裕,可城里也很繁华,各条街道上都能看到不少店铺,不过路上行人却不多。
不时有衙差巡街,还看到巡检司的队伍也出现在街巷,粗声大气、吆五喝六,一会儿拦下这个人问问、一会儿拦下那个人查查。
没见抓什么人,却是没少制造紧张空气。
“喂,站住!你们是哪儿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回头看去,两名巡检正朝他们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