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岸边风大,回去吧。”
目送着余郭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后,女声这才恭敬地说道。
季礼将凌乱的发丝拢到脑后,调转身子朝着第七分店的位置走去。
他没有去看身旁的女声,只是踩着草地,轻飘飘地说道:
“你说我能赢吗?”
“在你看来,赢真的那么重要吗?”
女声被带动了情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了这么一句。
遥远处的河面上,鬼童仍然等在那里,像是化作了一尊雕像,注视着季礼离去。
它还没出手,意味着季礼至今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内心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季礼也一直在反思,他知晓自己的使命,那就是继续五十年前的赌局。
但为什么这个目标,却不被鬼童采用。
是因为与天海赌局,这只鬼不敢接近?
还是因为这个目标本身就不是季礼真正渴望的东西……
“季先生,还是顺其自然吧,也许不需要你做任何事,终局自然会向你走来。”
季礼还是没有理会她,只是低声念叨着:
“局势开始动荡了,我还有一条线索……”
女声停下脚步,看着季礼孤独地往前走,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怜悯和心疼。
……
第七分店内部。
刚一进门,季礼就看到了靳希、小千度叶等一行人守在会议室门口,面色凝重地交谈着什么。
这些人看到了季礼的归来,但面面相觑,没有打招呼。
女声在一旁低声解释道:
“一条新任务在一个小时前发布,半小时前执行店员已经进入任务。
共六人:梅声、解正、戴英琪、袁任、仇哲言、范蓉。
这是一个为期十小时的短任务,与凶宅相关。
该任务,存活者可获取10枚佣金奖励。”
严格来讲,这其实是第七分店晋级到三星酒店后的第一个专属任务。
回门任务,是季礼特邀参与;
店长任务,自然也不列入分店总和;
农悦可任务,也是第一分店的四星晋升;
可以说,第七分店已经很久没有执行过任务了。
十个小时的短任务并不简单,不过这里面有梅声、解正,想来至少能活下来一人。
对于小千等人来说,三星后的第一次任务当然视为重要事件,所以他们已经做好了等候的准备。
而季礼此时对于这些事,却全然不感兴趣。
在女声介绍之后,只是简单地应付了一下,就默默地走上了楼梯。
在201门口时,季礼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对着楼下的众人喊道:
“小千,你来一下。”
小千度叶今天穿着中长款的毛呢外套,头上还戴着一顶咖啡色的针织帽,像是刚从外面归来一样。
她的双目处仍裹着一条白色纱巾,顺便将长发系在脑后,看起来格外美丽。
在听到季礼的呼唤后,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放进外衣口袋,低着头朝楼上走去。
停在201的门口,这里是二楼住户的首位,关押着第七分店目前最强大的鬼物——穆念梅。
小千度叶面朝着房门,就已然知晓为何季礼要叫上自己。
季礼在进门前,为自己点上了一根烟,轻声说道:
“冬至之前,你我有一项任务,寻找白袍祭拜鬼的踪迹,愿意来吗?”
小千将视线从门口移到了季礼的身上,当他说出这话时,眉宇间的黑气隐隐有散开的迹象。
“厄运随这句话而来,并有扩散的迹象,结局未必称心如愿。”
季礼没有回答,他做的决定已经说完了。
小千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轻轻敲了敲房门,最后将其推开。
……
时间,12月19日11点02分。
地点,东城区松山大街644号别墅。
袁任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几个深呼吸后将手放在了一扇门的上面,轻轻用力。
木质房门就这样被缓缓推开,在安静的环境中传来一阵“嘎吱”声。
房间内的场景,随着视野的扩大,从而引入眼帘。
袁任紧张的情绪,在看到屋内场景后,终于有了一丝缓解,轻轻放下手中的匕首。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这个约有20平的小屋。
看屋内的摆设,这应该是一间书房,活人的痕迹倒是还得以保留,只不过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一本书。
他缓缓靠近书桌,发现了上面正摆放着一根没有合上的钢笔。
而笔下压着的一张白纸上,深蓝色的墨水在上面已经干涸,画出了一个不断散开的圆。
袁任拉开抽屉,发现里面只有几个空白的笔记本和草纸,并没有值得留意的东西。
在屋内闲逛了几圈后,他终于放下心来,朝着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喊道:
“二楼书房,没有问题……”
但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的脚步猛然骤停,身体绷直。
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一次紧绷,因为他在即将离去前,竟听到背后传来“沙沙”声。
就好像,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书桌前,拿起了那根钢笔,正在书写着什么。
袁任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慢慢将视线转向背后书桌。
而当他看到书桌前那把椅子上的东西时,却猛地瞪大了双眼,嘴部张到最大,可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正在搜查三楼的梅声,听到二楼袁任的呼喊,原本没当回事。
但戛然而止的汇报,却让她嗅到了一抹不祥的预感,于是她赶紧放下手上的枕头,狂奔下楼。
在二楼的楼梯处,戴英琪、范蓉、仇哲言三人也已经到齐。
四人对视了一秒钟后,在没看到袁任的时候,一切就已经了然。
梅声的脸色没有变化,仍然是那副木然和僵硬的表情,先一步走到最前,朝着二楼书房靠近。
而当四人抵达书房门口时,却见到了一个令他们万分错愕的景象。
范蓉这名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新人,更是发出了恐惧的尖叫声。
书房的桌子后,那把真皮椅子上,袁任正坐在上面。
只不过他的眼珠已经被剜去,嘴部张开下留出了大量的鲜血,殷红了白色的衣领。
而半条舌头正插在桌子上那开盖的墨水瓶上面,还在往地上滴血。
最诡异的是,他的双手都摆放在桌前。
左手拿着一根钢笔,右手拿着一张白纸。
只不过上面的白纸,已经不再是空无一物。
白纸上,正是一个男人的肖像画。
画中人的相貌与袁任几乎一般无二,更兼有神色、气质上的神似,可见绘画人的水平极高。
而画中袁任,也是一个死亡的场景,与现实完全对应——双眼被剜、舌头断裂。
这幅画是用红色的墨水绘制,但却已然干涸,显然不是近期所画。
惊悚的死法,诡异的手段让梅声的瞳孔有些微缩。
第一名死者出现。
但梅声却立马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三人,沉声问道:
“解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