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立
作者:自由姑娘   青莲觅最新章节     
    “滢滢是害羞了么?”彰华目光深邃,像深不可测的潭水,也像温柔可人的陷阱,等待自己的掉入。
    白滢垂下头,就像一株稚嫩的含羞草,经不起别人逗弄它绿油油的叶子,像个小泵娘般收缩起纤瘦的身躯。她虽然与彰华有几日接触,但行为举止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听彰华说起这些逗弄之词,却一脸茫然。
    见女子不说话,彰华就知她鲜少与男子调风弄月,恐怕连那个传说中的完颜弼都拒之千里,她的脸颊染上一抹柔和的霞红,宛如桃花在春和日丽下闻风而绽,这样的她落在彰华眼中,简直就是在撩拨他那克制已久的心思,深呼吸一口气,彰华冲外面的梓吟喊道:“梓吟,你进来。”
    望着白滢忍痛的神情,他顿了顿,“下回不妨叫梓吟端茶倒水,你是高家小姐,从小被人服侍惯了,何必为难自己。”
    白滢摇头,目光坚定道:“我虽然失忆了,想不起之前的事,但我不想当被人圈养的宠物,若每日吃喝都要别人伺候,与依附别人有何区别。”她的声音轻柔,脸庞清丽却透着纯真,就像水池中刚刚绽放,处于淤泥而不染的红莲,准备以亭亭玉立之姿迎接未来的暴风雨。
    “但你们女子,不都是依附在男子身上的么。而本王作为男子,也心甘情愿被你依附,因为本王不能没有你,如此说来,我们是相互依附的,这样不好么。”他听到白滢的话有点诧异,世家贵族的小姐,在家大多都是养尊处优,嫁出也是以夫家为靠山,从未想过自立。
    白滢哑然抬头,他的话在她耳边回荡,将那份无缘无故的抵触感勾了出来,为何总是在他对自己表达情意的时候下意识防备,她真的是他未过门的王妃么。
    “怎么了,是本王的话吓着你了?”
    白滢摇摇头,在梓吟将药膏涂擦完毕之际,命她出去,转而对彰华道:“只是突然觉得,王爷对我十分沉重。”
    彰华皱眉,眼中染上一抹不解,“是么。何处令你感到沉重?”
    白滢就算失忆,可是心不盲。因想不起往事,她时常会对看到的事物,听到的语言一再琢磨,过度揣测。先是高正松没来看自己这个女儿,接着是身心莫名地抵触这名男子,要说自己与他有什么过节,倒没有印象,再加上他对自己呵护备至,全然不像作假。正是这种矛盾,更使自己心慌。
    看着她一脸茫云,彰华又轻轻道:“可是觉得本王行为举止有何不妥?”
    “王爷每当对我好时,我总觉得无法承担这份心意。”
    “此话何意。还是说你觉得今日的我与过去的你有无法跨越的横沟?”彰华的心弦被“无法承担”几字深深勾起,难道是她想起来了,“你不肯原谅本王?”
    白滢不明就里,自己都失忆了,过去的自己是怎样的怎会知晓。他这般说,难道自己之前跟他真有过节?看着她垂眸沉思,脸色却平静,彰华知晓自己口误,改口道:“你我迟早会结成连理,弃尔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尔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有些过去,忘了就忘了,嗯?”
    白滢听出他在安慰自己无论之前发生什么,她即将是他的妻。随即抬睫,故意流露出饱含期待的双眸,道:“王爷说的是,王爷待我情深义重,在高滢心中定是可托付的夫君。只是王爷,眼下我什么都记不起,莫说是你,就连我的爹爹,我都不知他长什么样,什么时候来看我,我实在没有心情去谈婚论嫁。”不管过去是什么,她都要先见到所谓的家人再说。
    彰华恍然,对啊,之前告诉她高正松是她父亲,然而她醒来数日,高正松都未曾至此看望自己的女儿,不符合情理与常理,难怪她一直对自己半信半疑,自己平日里心思缜密,怎么到了这个女子面前就疏忽大意了,最近一门心思想着要娶她进府,却忽略了她的心思。见彰华眉头紧锁,以为他是因自己的拒绝而伤神,随即安慰道:“其实我方才所说的无法承担,并无他意。王爷待高滢的好,高滢便是闭眼也能感受得到。只是我觉得,女子贵在自强自立,若是能独立自主,自己便如一颗坚韧的种子,去了哪都能生根发芽。”
    彰华回神道:“你何必自个儿艰苦,以后,燕王府就是你萌芽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白滢嫣然一笑,想起这两日读到的诗句,吟道:“不管天涯与海角,吾心安处即吾乡。眼下,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彰华轻轻抚摸她的头发,那柔滑的触感,就跟兔绒一般舒服,惹得彰华释不开手,“你爹爹过几日就会来看你,近来东黎不断挑衅南翎边关,你爹爹不断被传召,故而忽略了你。滢滢,本王打算,明日接你回王府。”
    “这别府不是很好吗?王爷前两日不是说要帮我寻找医者,在这别府会方便点?”
    “好是好,但这别苑处于上宁城外,你爹爹与你哥哥到时探望你会不方便。”彰华一时尴尬,那医者他压根就没去寻,他内心深处,是不希望白滢想起前尘往事的,出于私心,也出于对她的保护。
    白滢眼睛一亮,拿开彰华的手,道:“我还有哥哥?”
    “他叫高文晏,这几日本王都没同你说。”彰华将手置于膝上,叹气道,她还是会抵触他。
    白滢摇头,自己对这些突然闯入生活的人没有记忆。她努力从记忆脑海里捕捉画面,然就是一片空荡荡的白色,过去的人犹如掉入一阵迷雾中,只要伸手去抓,就是虚无。
    彰华在白滢房间待到中午,直到她用完午膳后发困,他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这几日精神了不少,只是听梓吟说偶尔会发呆,她在想什么,她的心中可有自己。就这么沉思着走到正厅,一男子正优哉游哉地望着彰华,宛如从天而降的野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