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滢慢慢走进来,在木桌前驻足,彰华抬起头看她,站起身来走到她身旁,伸手左手。
白滢望着他深邃而又晶亮的眼神,见他眼神充满柔和之意,静默片刻,终于伸出右手,放进他手心。彰华修长的手指轻轻合拢,将她握住,撩起战袍携她一同坐下。
冬日的阳光透过缝隙洒进营帐,将二人对待彼此的心也映衬得十分清晰。
良久,白滢将两道炒好的小菜从菜盆里端出,“我在军营后山的野地里采到几颗冬笋,伴了点猪肉翻炒,你试试看。”
彰华见她原本白皙光滑的脸颊有些灰土,甚至脖颈间还有几块未曾褪去的烫伤,心中知晓她为了烧菜付出不少代价,她自小到大,何时需要吃这样的苦,望着这个温婉而又倔强的女子,彰华动情道:“不用试,必定很好吃。你这几日跟着我到处奔波,不如去歇下?”
“我不累,刚进入军营生活,的确有点不适应。但慢慢的,通过当伙夫,我发现原来我自己,不仅仅能拿得起画笔,还可掌勺,烹饪出佳肴,虽不是人间美味,但也着实为我南翎将士提供到果腹之用,我还是挺能干的,呵呵。”说完,她美滋滋地朝彰华眨眼。
此刻,营外震天的欢呼声桓破中午的安宁,留在军营中的将士被这欢呼声惊得纷纷踏出营帐,不时有人欢呼:“王爷回来了!”
彰华轻轻对白滢道:“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嗯。”
军营刹那间人声鼎沸,将士们齐齐归队并列,用敬重的眼光望着那青袍银甲的身影从营帐中走出,彰华在众人面前站立,朗声微笑,“弟兄们辛苦了!”
“王爷辛苦了!”将士们齐声欢呼,几千人整齐的呼声震得营地上枯草都颤抖,白滢听到外面的动静,悄悄行至帘帐后头,拨开一小段空间望着站在前方的彰华。
寒风拂面,彰华却觉心旷神怡,他跨步上前,笑道:“东黎这支难啃的军队,前两日总算被我们挫上一挫,但弟兄们,这只是个开始,咱们要一鼓作气,将东黎人赶出我南翎疆土,天下指日可定。”
赵敬也受彰华的意志所感染,笑道:“可笑蒙坚与韩玥来势汹汹,只第一帐便败在王爷手上,东黎人虽然凶悍,但未必是咱们南翎将士的对手。”
“不错,东黎人虽强大,但也只强在骑兵,向来只有匹夫之勇,却无谋士之智,只要我们智勇并施,不怕他东黎人不败退。”彰华转向赵敬微笑,“传令下去,修整两日,大军便出发,前往阴山。”彰华想了想道。
赵敬忙着去传军令,暗探将士走过来,附耳说了几句,彰华面色微变,笑容渐渐收起,“他从昨天开始一直在辱骂本王?”
“是,陆将军说王爷拿他当挡箭牌,好不容易抓到的人却又纵虎归山,不知脑子抽了哪个筋。”
彰华摆摆手,眉头紧皱,沉默片刻道:“不必理会他,平日里盯紧点,看看他都和哪些人通往信函。”
东黎军营,韩玥与成非被蒙坚扣押到营帐中,他拍打着案板,咄咄逼人,“韩玥,你领兵不当,害得我东黎白白损失了五千将士的性命,你该当何罪?”
“大将军,末将在出发前,早就告诉过你这恐怕是彰华的诱敌之计,然你非要末将领兵走进敌人准备好的狼窝,如今兵亡将损,此情此景,你叫末将作何解释?”韩玥暗忖,如他所料,蒙坚见他能安然回归,心下必然不悦,定会拿兵败大做文章。
“韩玥,分明是你技不如人,打了败仗还能振振有词。真不愧是穷人家走出的将领,骨子里自卑胆小,连自个儿犯错都不敢承认。”蒙坚说完,朝韩玥投来不屑的眼神。
“大将军何必一再咄咄相逼,你自己犯错,却要末将为你承担。传了出去,就不怕别人耻笑吗?”
“放肆!”蒙坚将案板上的水樽砸在韩玥身上,溅得他身上水珠淋漓,“来呀,将韩玥与成非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韩玥挣扎道:“敢问大将军,末将犯了何错?”
蒙坚道:“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此为一;带兵不力,逃避责任,此为二。带下去!”
鸠浅看着韩玥与成非被拖出,挑帘走进军帐,刚想对蒙坚施礼,就见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鸠浅刚想开口,就听蒙坚叹气道:“本帅方才接到皇上圣者,命我一月内,务必拿下幽丘,着实令本帅伤脑筋啊。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鸠浅拱手道:“大将军莫慌,在下正是为此事而来。通过此战,可窥知彰华作战喜欢防守,不喜强攻。所谓‘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可胜。’讲的便是此理。然而,我东黎能否战胜南翎则在于敌军是否有隙可乘。”
蒙坚皱眉,道:“那依先生之见,这南翎的缝隙在于何处?”鸠浅勾了勾唇,“过于自信便是彰华的弱点……”
鸠浅低声在蒙坚耳边附声几句,激得蒙坚哈哈一笑,拍案叫好。经过此场战役,双方两军再次僵持。
寒冬已临,天上飘起鹅毛大雪,彰华身披玄色虎皮裘衣,看着眼前寒江结冻成冰,叹了口气,东黎擅长骑兵,眼下,江面坚硬如铁,只怕,战事随时爆发。
屋外天寒地冻,他走进营帐。白滢就窝坐在火炉边烤火,一连几日的雪天,已将她的小脚丫冻得干裂流血。
彰华望着她玲珑的脑袋,顿觉暖意融融,心悦女子就在身旁,叫他无法思索战事,无暇顾及与众将同聚,只想抱着她颠鸾倒凤,昼夜不分地缠在一起。无奈,这妮子死活不给,总以“行军打仗”为由,将他抛开。
正当想着要如何整治她时,石濑掀帘走进,拱手道:“王爷,东黎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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