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干什么呢！”不知谁告了状，所长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而来。
    “所长~”刘秀芳含着泪一回眸，“她逼我把工作让出来给她小姑子，可我也难啊~”
    刘秀芳的难，全托儿所看在眼里，但凡有办法谁又会背着孩子来上班。
    所长身后的一众吃瓜群众默默点头，这位的确难。
    “所长！”瘦高个儿也抬头望过去，青紫的脸上涕泪横流，“我也是没办法了，您就给我条活路吧~”
    所长身后的一众吃瓜群众看着她一脸青紫，嗯嗯，这位也是难。
    她难，她也难，吃瓜群众看得也挺为难，该为哪位摇旗呐喊呢。
    “闹什么闹！都给我起来！”所长指着两人，“去我办公室！”
    话音刚落，刘秀芳呲溜一下站起来，又不是地暖，谁乐意跪地上玩儿。
    瘦高个儿侧过头偷偷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没到。
    “你还年轻，肯定有更多的机会，就让这一次行不行？”瘦高个儿前倾着拽住刘秀芳的裤腿，“我小姑子要说人家了，没工作真是要耽误她一辈子的。”
    刘秀芳默默往外拽着，她腰上系了根绳子，裤子稳当得很。
    “赶紧去办公室！”所长不好上手，给梅五儿递眼神儿，“赶紧地。”
    梅五儿不敢耽搁，她表姨今个儿怕是吃火药了，“来来来，都搭把手，怕不是她男人打坏她脑袋了。”
    哦哦哦，吃瓜群众应和着，打傻了，她们懂。一个个像是怕摔坏了瓷娃娃一般，上前拥起瘦高个儿，走吧您呐。
    “我不走~放开我~”瘦高个儿可劲儿扑腾，没到点儿呢还。
    “快点的。”所长往门外一指，必须立刻马上带走。
    一群人唧唧哇哇劝着，瘦高个儿被圈在中间唔唔叫着。
    梅五儿皱着眉，手上都是口水，烦死了，喊什么喊，没看她表姨都快气冒烟了么，没眼力见的。
    “都干什么呢？”一群背着手的小老头站在院子里。
    到底没来得及，所长太阳穴砰砰跳起来，这闹得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早有算计。
    可如果要是早有算计，又是怎么知道今天有突击视察的呢，说是突击，到底也和她通了气儿，其他人该是不知，所长心思百转也是无用，应着头皮上前和领导们打着招呼。
    “这位同志被她男人打了，我们正劝着，她情绪有点激动。”所长又成了往常那个笑模样，“我们妇女能顶半边天，她这遭遇实在可怜，刚我们就是想先问明白她的意思，是我去家访，还是找妇联，总归不会让我们这位同志受委屈。”
    “嗯，保护妇女的切身权益是每个用人单位应该做到的基本责任，你们继续跟进，如果有困难可以向上级反映。”领头的小老头很是赞同。
    所长笑笑，“您说的是，我们一定跟进到底。”
    一行人的脸色缓和许多，所长见势指着教室，“孩子们刚吃过午饭，现在老师在哄睡，我们可以从走廊过去看看。”
    “好。”领头的小老头背着手正要往前走。
    “领导，我有话说。”瘦高个儿用力扣住梅五儿的手，高声叫嚷着，“所长利用职务关系给关系户安排工作！”
    所长的脸彻底黑了，她可算是明白瘦高个儿真是早有预谋。
    “怎么回事？”领头的小老头冷了声。
    “误会。”所长很是淡然，“我绝对没有利用职务之便安排他人工作。”
    “我检举，所长给刘秀芳安排了卫生员的工作。”瘦高个儿挤开吃瓜群众，指着刘秀芳的鼻子，“就是她。”
    “领导，我是应聘上岗。”刘秀芳走向前，“我和所长无亲无故，绝没有走所谓的关系。”
    “你胡说，哪有什么应聘？”瘦高个儿拖到了时间，等到了人，绷着的弦松懈下来，她男人的消息是准确的，今天把工作弄下来她回家就不会再挨打了。
    “有的，应聘都提前填了表，但只有刘秀芳同志有初中毕业证，而且面试时她的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合适，这才定了下来。”所长跟领头的小老头解释着，“虽然我们只是托儿所，但孩子是未来的希望，我更希望他们能在更有文化素养的环境中茁壮成长，所以对所有工作人员的学历卡得比较严。”
    领头的小老头嗯了一声，又问瘦高个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不信。”瘦高个儿尖声叫道，之前没这一说。
    “我问过的，你说你小姑子虽然上了初中，但没有坚持到毕业。”所长看向瘦高个儿的眼神带着嘲笑，“我总不能因为我们几年的同事关系就把工作内定给你家。”
    好一把回旋刀，扎得瘦高个儿一时失了神，问过么，问过吧，她记不得什么时候发生过这件事，但不是她说过的，别人又怎会知道。
    “领导，我是清白的。”所长温温柔柔讲着，“她估计是被家里逼的，您看她这脸，唉，也怪我之前不了解情况，不然该我和她家里人解释清楚的，到底让她家里人迁怒了她，是我失职。”
    领头的小老头摆摆手，“我们去教室那边看孩子们去吧，托儿所这几年正是孩子们成长的关键时期，更应注重大环境的建设。”
    “是，回头我就去调整。”所长抬手为领导们带路，“这边请。”
    “我……”瘦高个儿回过神，这事儿办不好晚上没法交代。
    吃瓜群众紧紧搂住瘦高个儿，连气都不想让她出。鬼知道今天来人，评先进呐，瓜有什么好吃得，先进么么哒。
    梅五儿抬着手腕，口水干了也是恶心。
    “所长没事儿吧？”刘秀芳悄悄问道。
    “没事儿。”梅五儿贴着刘秀芳，“现在哪儿不那样？你这才算什么，没评没据的。”
    “那就好。”刘秀芳把心放回去，又慨叹道，“她挨打居然还为她男人说话，真是脑子有病。”
    “有大病。”梅五儿唾弃道，“她正式工，可她男人连个工作都没有，就这样她在家还硬气不起来，废物玩意儿。”
    刘秀芳有点淡淡的愁，以后她还是躲着瘦高个儿走吧，万一哪天又跪可如何是好。
    “今天下班早，挖野菜去不？”梅五儿乐天派，天塌下来自有个儿高的顶着。
    “嗯？”什么野菜，刘秀芳眼睛亮了。
    “我知道一个挺近的地儿野菜特多，下班我可以骑自行车带你来回，不过你带孩子能不能行？”梅五儿和刘秀芳咬耳朵。
    “行！”挖野菜好啊，刘秀芳想起一大早交给佟姐的本子，今天的她不用加班，不去挖野菜都对不起这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