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诗得到消息后,立马派人去寻魏璟,说要回趟娘家,叫他着人备着车辆。与魏璟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她也算琢磨出了几分他的脾性。
这人呐!看着似要比周言诗要虚长几岁,实则跟个孩子似的,不管做什么都要和他报备声,不管去哪儿都要提前和他知会声。除此之外,一切还算自由。
毕竟除开每个月的二十两的月钱,公中还有衣裳首饰发放,为了这一切,就权当替人做工了,况且也无非是报备这些小事而已。毕竟没有其他妻妾,婆母又是眼高于顶三不管的,这日子可比她当初料想的要松快多了。
魏璟那头回话的人倒是来得快,是他跟前常跟着的元宝,元宝瞧着也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却活泛得很,一进来就是如夫人长如夫人短的。
“如芷”是魏璟给他起的小字,“君子淑女,如芷如兰”之意,所以大家干脆叫她为“如夫人”了。
周言诗对这些毫不在意,管他叫什么如夫人愿夫人的,不耽误自己在深宅中将日子消磨下去就行。
“如夫人,马车已经套好,您随时都可以出发。”元宝脸上做出难为的表情,“只是世子他刚巧在忙,只能由我护送您去了。”
说是护送,实为他那不放心的世子爷要派人跟着罢,周言诗立即露出体贴的微笑,似乎突然想起来一样,转头吩咐一旁的大丫头,“世子也实在是太辛苦了,等会儿记得做份清补凉送去书房。”
被点了名的那位丫头原本还有气无力地躲在后面,乍然听见主子点名,还不急掩藏满脸的喜意,立马精神起来,脆生生地应下了。
上了马车,元宝在外头赶车,福圆实在憋不住,忍不住抱怨道:“娘子,那妮子一向心思不正,您没瞧见她在世子面前那个风骚样儿!”
她跟前的几个丫头并不学外头一起叫她“如夫人”,只管叫她“娘子”,周言词从未对定化侯府内下人们对她的称呼有过任何异议,但私心还是喜欢别人叫他“娘子”的。
那劳什子“如夫人”也不知从哪儿开始叫起来的,夫人不是夫人,偏要加个“如”字,不知道的倒以为她多大野心呢!
知道跟前也就福圆和福满是最体己的,平时与外院儿的人打交道也都是向着自己的,周言诗不疾不徐地安抚道:“傻丫头,急什么?你且再等个两三日看看吧!”
马车晃晃荡荡驶到双福路,邵秀宛在外头煮面,眼尖瞧见了侯府的马车来了,忙招呼他们先进来,“词姐儿这会子又回张桥胡同去了,诗姐儿你们先下来坐会儿!”
周言诗掀开帘子朝外探去:“姨母,既然她在张桥胡同,那我直接找她去吧!您这边接着忙。”
“那也行,不过你可千万劝着点你妹妹啊!千万别由着她的性子来。”邵秀宛不放心地叮嘱着。
“姨母放心,我自然心里有数。”
*** ***
张桥胡同有些窄,马车进去掉不了头,周言诗就让元宝在车上等着,只带了褔圆下车。到了院子时,就瞧院子中央的树下支了张桌子,四人正围着打起了叶子牌。
“你说你们几个玩就好了,怎么把谦哥儿也拉进去了。”周言诗一看差点气了个倒仰,没几天就要院试的人,竟还有心思玩这个。
“姐,谦哥儿整日里读书破题的,人都要看傻掉了,打打牌活泛活泛脑子也是好的啊!”眼见谦哥儿手上的牌就要被诗姐儿抽走,周言词急得连忙辩解。
没成想却惹火上了身,周言诗瞪了她一眼,下巴朝房门方向抬了抬,“到房内等我!”而后乜了一眼闷头不做声的刘知齐一眼,径直往屋内走去。
看着房内大大小小的包裹,周言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听说你昨日被人绑走了?”
提到这个周言词有些不大自然,搓着衣角含糊地回应:“嗯,不过没什么大事,被一个好心人救了下来。”
“我可还听说绑你的是刘家的人。”
周言词这下可没什么好狡辩的了,脚踩着只绣花鞋在地砖上磨蹭着,抿着嘴低头不说话,只想着姐姐赶紧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显然周言诗并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她随手提溜起一只包袱,语气嘲讽,“都这样了,还要跟人家跑呐?也不怕才走出这个家门,小命就被人拿走了。”
他们周家祖上也没出过这样傻的啊?这是走的哪门子邪运,出了这么个傻姑娘?
“我的好姐姐,你听我将事情原委与你好好道来。”周言词只好将昨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出来,当然该详讲的地方就多说了些,比如对刘知齐做出的“牺牲”加了许多笔墨,对遇到的危险则是一句话带过。
“所以怎么就决定去那样偏远的边疆呢?”周言诗耐心听完,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既然是脱离刘家,附近省份也可以,为何跑那样远?”
“一来救我们的那恩人刚巧就是位戍守边关的将士,此番刚巧告假回京碰上了,救了我们。而且他刚巧还是刘知齐的发小,你说巧不巧?”
“什么?哪就有这样巧合的事?”周言诗一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那位恩人姓甚名何?京城哪户人家的?我们也好上门去好好道谢一番。”
具体的周言词也说不上来,只好打了个马虎眼,拉上姐姐的胳膊直撒娇,“刚刚那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是因为刘知齐他一向不喜舞文弄墨,这趟去边疆说不定也是一个机遇呢!”
“机遇也是他的机遇,要你跟去受苦作甚?”
眼看着周言诗不吃她这套,她只好如小时候跟姐姐撒娇时那样,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直将周言诗逗笑了。
“好了好了,不过路上时五天就寄一封平安信,到地方安家后,一个月至少也要寄两封来,可能做到?”
周言词点头如捣蒜,自然是一口应下。
姐妹俩又说了些体己话,估摸着时间挺久了,这才推了房门出去。
下台阶时,周言词三步并作两步就要跑上前去告诉刘知齐这个好消息。跟在身后的周言诗只顾着看他们,没有注意脚下的台阶,一个踩空眼看就要摔倒,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侧后方有一只有力的臂膀稳稳托住了她。
“姑娘当心!”
袁若钦刚刚补了一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一出门就瞧见一个姑娘家要摔倒的样子,他凭借着边关多年锻炼出来的本事,才将将将人托住,这会子才瞧见了人。
方才背影瞧着就是个大美人,现下正面瞧见了,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纵使一脸惊吓的模样也瞧着十分生动。
他的一颗心似乎要跳出喉咙,正想要继续搭讪,却突然瞧见姑娘却是梳的个妇人头,心下不免失望。
“真是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