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是怎么认识蔗姑的呢?
也讲究一个缘分。
是在一个夏天,草绿莺飞的季节。
两人相遇没有戏文中那样,少年鲜衣怒马,少女笑靥如花。
虽说依然跳脱不了英雄救美的戏码,但并不是美好的相遇。
道人抛下小师弟的尸体,独自逃命活了下来,伤势过重,昏倒在另一片森林。
恰巧。
迷路的蔗姑,发现了昏迷的道人。
蔗姑救下道人,也就是前文所说的英雄救美。
毕竟,道人原名林凤娇,偏女性化。
终于见到一个活人,蔗姑高兴极了,蹲在他面前,摘了一根狗尾巴草逗弄道人。
道人昏昏沉沉,只觉得鼻尖一阵痒。
只是,身体酸痛,喉咙痛痒,他动弹不得,只好睁开眼。
女娲娘娘捏了人,却忘了为她洗去尘,一张惟妙惟肖的泥脸,占据了整个天空。
泥人说:“你醒了,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道人思绪迟钝,说话不过大脑,疑惑道:“泥人……要吃土吗?”
“应该不会吧。”泥人思索道。
“那你……为什么会饿?”
咚!
蔗姑一听就恼了,变相说她不是人啊,举起粉拳砸在道人脑门上,人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拍拍手起身,这道人一看就是个麻烦精。
才不要管他。
走了几步,蔗姑停了下来。
“要不是看你长得有点好看,姑奶奶非埋了你不可。”
拎着道人的裤腰带,回了待了四五天的山洞,是一个熊瞎子的洞穴。
她不会做熊掌,连带着熊一块丢了,现在可后悔了。
把道人随手扔熊窝里,爱活不活。
坐在地上一脸的委屈,蔗姑烦躁的揉着自己的鸟窝,发尖儿都分叉了,油光澄亮的。
“哎呀,烦死了,吃的没找到,还带回来一张嘴。”
说着,她突然坏笑起来,从地上抓一把小石子,闭上一只眼瞄着道人的头,一投一个准。
导致道人睡得很不安稳,脑袋时而痛、时而不痛,做了一个噩梦,石头怪人扣着身上的石块,摞在他肚子上玩叠叠乐。
道人睡得香甜,可蔗姑睡不着,肚子咕咕叫,挨到了后半夜,虫鸣鸟叫都没来,尽是一个人的吼声。
听得她烦躁的想杀人,两腿乱蹬,理出两行平滑的道来。
“吼!”
“啊啊啊啊啊啊……烦不烦。”
霍然起身,蔗姑杀气腾腾的走出山洞,寻到声源。
月光下那坨肉山,发疯似的大肆破坏,推山毁林、飞沙走石,嘴里发出人类的歇斯底里。
“喂,丑东西,大半夜让不让人睡觉了。”
“呃……”
达可旋低下粗壮的头,看着小不点,露出夸张的笑容。
嘿嘿,意外收获啊,甜美的糕点。
大跨步走来,垂涎道:“你好香啊。”
蔗姑兴奋道:“哼,算是个识相的,姑奶奶就轻点揍你。”
腰间的收纳袋自行张开,抽出天蓬尺。
她就喜欢拳拳到肉,真枪真刀的干架。
轰!
两人尺对脚相轰,劲风掀起达可旋的层层肉浪,蔗姑更不好过,翻飞十几米,堪堪停下。
压了压胸口的闷气儿,见天残脚落下,匆匆以天蓬尺作挡。
她被踹入地底,从另一边地面冲了出来。
兴奋的挥了挥天蓬尺,蔗姑大叫道:“好啊丑东西,再来!”
怪叫着冲上去,一尺对一掌,倒飞再重来。
蔗姑愈发狼狈,披头散发、灰土灰脸,搬出女娲娘娘也不美了。
人愈发亢奋,抹去鼻子流出的血,“丑东西,再来!”
达可旋彻底被激怒。
该死的小不点,像一头打不死的小强,简直是糟糕透顶!
他快饿疯了,搜捕了近七八天,那个道人像消失了似的。
而且,也不知道哪个煞笔,把附近所有的活物一网打尽,连补充的资粮都没了。
打了又不吃,扔在地上算个什么事儿。
他不喜欢吃腐肉,逼得他都吃了两天草。
这个馋人的点心,他一定要吃进嘴里!
再次击飞蔗姑,达可旋一屁股坐在地上。
足底分出肉刺深扎入地底,快速的分裂,覆盖整个斗法的大地。
一瞬间。
山崩地裂,万千肉刺破土而出,将空中的蔗姑串成一个破碎的娃娃,手中的天蓬尺不翼而飞。
滴滴鲜血落下,宛若一场血之盛宴。
盛宴的主人达可旋,控制肉刺把蔗姑拉过来,贪婪道:“好香的鲜血啊。”
被饥饿蒙蔽的他没有看到,蔗姑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
不过,却注意到她嘴角的笑容疯狂上扬。
顿时,危险的信号令他全身颤栗。
一个阴影渐渐浮现,消失的天蓬尺上浮三层光环,重重拍在达可旋的后脑。
血肉溅了持尺人一脸,蔗姑随手擦了擦,掏出电锤风钉乘胜追击。
轰隆隆!
风助雨势,雨聚雷霆。
蔗姑轻轻一敲,击打出万雷奔腾,在达可旋的体内绞杀一切生机。
抬头望向空中,与身死的她相视,破娃娃随之散去,回归己身。
本体一点点浮现骇人的伤口,甚至有个血洞,糊了一片的血。
她浑不在意,不放个真身怎么骗过敌人?
低语道:“接下来就烧了你,防止再半夜三更不睡觉,扰我清梦。”
唤来三营兵马司的夜值守,借来三昧真火,戳进没了头的烂洞里。
人肉的恶臭味,熏得蔗姑差点当场骂街,逃也似的离开。
回到熊洞,见纱布又见了红,蔗姑又不高兴了。
这几天怎么当了爹又当妈。
哼,等你醒了,嫁给你给你生八个儿子,害死你!
这个道人怎么还要睡?!
怎么办,丹丸也没了、吃的也没了。
要饿死了…
蔗姑有气无力的出了洞,转了一圈又一圈。
果子也不好找了,又不会钓鱼,肉也不会处理。
呜呜呜……我好惨啊,师父,我不想下山了……
她正自艾自怨,突然发现肉山不见了,顿时拧起眉,小心的查看。
自然没有收获。
她多绕了几公里回到山洞。
她总能找到道人。
“咳咳……蔗姑?”
“师伯,你看错了,我是凝霜。”
“是嘛……”
九叔眼球的泪打着转,思绪还是乱的。
他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山洞,蔗姑摘了果子回来。
世界附着重影,年轻的乌头巾渐渐从敖凝霜的脸上淡去。
方看清敖凝霜,她的状态非常不好。
脸上爬满猩红线条,双目长出并蒂双花,小腿有一个大脓包,体有尸臭。
这是劫气入体了,九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仍然不肯相信。
“你…咳、杀了多少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