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不在宫中的这段日子,姐姐被杨氏嫁祸诬陷一事,我都听说了,宫中灾祸不断,姐姐与常仪屡受其害,若我是姐姐,只怕也早就对这个皇宫与陛下失望透了。”诸葛忆荪说道。
“臣妾不敢怨怼陛下。”裕妃说道,“只恨杨氏屡屡发难,之后又有高氏作乱,一桩桩、一件件,臣妾与臣妾的一双儿女,是如何走在刀口上、小心翼翼地活到今天的,臣妾一刻都不敢忘怀,甚至到了梦里,都会被这些可怖之事惊醒,臣妾自知懦弱,不如娘娘心性坚毅,这样的事,娘娘这样的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论是杨氏、高氏、还是尉迟氏,都将成为一去不返的过去,姐姐与两个孩子,也不必再像从前那般担惊受怕了。”诸葛忆荪说道。
“我也曾经以为,一切都会好的,不论发生了什么,都觉得一切都好起来,可是,迎面而来的只有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失望,为了不再面对沮丧与失望,我已经对世间的一切不再抱有别的幻想,只想蜷缩在不会再让自己受伤害的地方,懦弱地活着,仅此而已。”裕妃说道。
“姐姐所说的不会让再让自己受伤害的地方,便是远离尉迟氏、还有远离手中同样握有尉迟氏那样力量的我的地方吗?因此我回宫之后,姐姐再不曾到我的宫里,难道姐姐以为如此,就能保全你与两个孩子吗?”诸葛忆荪问道,“难道姐姐以为,靳美人之死,是因为她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才会如此吗?若是靳美人瑟缩在角落里,不曾去过那里,就不会被尉迟家的人发现,也就不会发生后来那样可怖的事?姐姐在宫中数年,难道这就是姐姐总结出来的生存之道吗?”
“皇后娘娘都知道了,”裕妃疑惑地问道。
二人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有个孩儿的哭声,诸葛忆荪问道,“门外是谁在啼哭?可是常攸吗?”
“是,珪如说道,“不知为何,十三皇子突然啼哭不已,面颊憋的通红,乳母们怎么哄也哄不好。”
诸葛忆荪听着,便连忙起身,走到廊下,让乳母们将十三皇子抱了过来,与珪如哄劝逗引了一会儿,十三皇子这才止住了哭声,睡在了诸葛忆荪的怀里。
诸葛忆荪对乳母们压着声音、严厉地斥责道,“伺候十三皇子这么久了,怎么这点小事都不留心?大中午的本来就热,小皇子穿得又多,在廊厦底下站一站就是了,带着小皇子往大日头底下直凑什么?”
“奴婢疏忽,请皇后娘娘见谅,”乳母们说道。
“珪如,将小皇子交给八皇子的乳母姜氏,她最后哄孩子的,带小皇子先去天璇宫安睡,等小皇子睡醒了,咱们再回宫去。”诸葛忆荪吩咐道。
“是,”珪如说着,抱着小皇子下去安歇,
裕妃看在眼里,对诸葛忆荪说道,“娘娘对靳美人的孩子倒是用心良苦,一看到这孩子,臣妾就想起那一日与太皇太后在含章殿看到的那一幕。”
“此事我已经知晓,”诸葛忆荪说道。
“您是如何得知的?”裕妃问道。
“尉迟贞以为他能瞒天过海,殊不知他这遮天的本事是因为当日他大权在握,一旦他失去了手中的权力, 所遮蔽的事就会袒露得干干净净,不用我费心去探查,就会有人为了脱罪,将此事主动告知与我。”诸葛忆荪说道。
“既然娘娘已然知道了此事,臣妾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能落地了。”裕妃说道。
“我虽知晓,可是陛下仍不知晓,”诸葛忆荪说道。
“既然有人向娘娘供认此事,娘娘自然有办法让他在陛下面前供认此事,到时候,陛下自然会知晓此事。”裕妃说道。
“这个不难,只是,我想让陛下知道得更多。”诸葛忆荪说道。“除了让陛下知道尉迟氏在宫中的暴行、知道自己的爱妃死在尉迟氏的蹂躏之中,还要让陛下知道,就连太皇太后仙逝,都与尉迟氏脱不了干系, 只有如此,才能让天下之人心服口服,也让陛下下定决心,将尉迟氏的势力铲除个干干净净,只有如此,宫中、朝中、天下百姓,才能安心。姐姐也才能安心。”
“只是,即便铲除了尉迟氏,娘娘能保证,您手下的人不会变成第二个尉迟氏吗?”裕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