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才停。
雨终于停了。
它好歹算是停了。
见鬼。
见习侦探又抿了一小口咖啡。
苦,还是苦。糖怎么放都嫌不够。
不过也没必要纠结这个。反正自己活了二十来年也没怎么喝过咖啡,大不了以后也不喝。小事一桩。
雨停了,终于不用再死闷在这个见鬼的咖啡馆里了。
结账、走人,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要不是回家路上的时候忽然下雨,自己哪用得着冲进这个鬼地方来躲雨。
愤愤地离开咖啡馆,走的时候甚至想来个“摔门而出”,但最后还是被良知制止了。
她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差五分,很好。
出咖啡馆之前就已经看过时间了,现在看到仍感觉有些绝望。
被一场雨逼着熬夜,这算是哪门子的侦探啊?
直接冒雨回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坚定地不信那些个怪力乱神的说法……抱歉,做不到。
凌晨两点,孤独的侦探戴着一顶鸭舌帽,走在被雨淋湿的道路上。灯光并不昏暗,但在夜色的笼罩下也显出孤寂的情感出来。嗯,画面感很好。如果自己穿的是大风衣,再两手揣兜,估计艺术感会更强,足以让一部从头烂到尾的电影多上那么零点几倍的票房。
一脚踩进水坑里。
“嘿!这地砖——”
没说下去,不过画面感已破坏得一干二净。
——现在这样子也怪不得别人。
见习侦探叹了口气。
——毕竟自己早就意识到了要下雨,愣是被那个魏行云的委托搅乱了所有思绪,本该在侦探事务所躲雨甚至过夜的,结果脑袋一热就直接走回家了……
——自己好像还是在甩锅。
罢了罢了,只是不管怎么说,这一天都绝对太奇怪了。
突然遇到的不知是小偷还是委托人的让人信不过的家伙也好,和所长扯上关系的莫名其妙的委托书也是,这该死的雨也是,还有这该死的咖啡……行吧,咖啡姑且不论。等等,还是要加上咖啡,躲进咖啡馆里怎么想运气也都太差了。而且还有一个莫名其妙在雨中传教的女人……这座城市以前有这种宗教吗?
祁铭霏想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传单模样的纸制品。
全界会。
【“有兴趣的话还请看一下这个!”】
她在雨中遇见那个戴眼镜的女子时,完全没预料到那女子会向自己走来,对自己说话。
更加没有想到那个眼镜女子会把这张转单递给她,并且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一句话。
【“有兴趣的话还请看一下这个!”】
那时这场雨才刚开始。她躲在人行道的商店屋檐下,还没有找到那家可供躲雨的咖啡馆。
再次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种让人感到无奈的倾向隐含其中。
是的,的确莫名其妙,简直可以说不可理喻。
雨中的女子,居然是派传单的。
祁铭霏不自觉地联想到了那个“雨中会发生什么异常的事”的传说,那果然只是个传说吗?虽说传单也很异常,但这种异常与她想象中的异常简直是南辕北辙。
【“呃,我……那个,你这样……”】
当时自己是那么回答的,现在想来,不好不差,是自己在那种情况下能做出的最好回复。
【“雨衣里面套个袍子是挺奇怪的哈,不过也没办法……待会能找到一个宾馆就好了。”眼镜女子似乎误会了祁铭霏的意思,把话题一下子扯到了另一个方向。】
【祁铭霏也没有打算再与眼镜女子进行什么交流,接过传单,模糊地应了一声。在雨声的掩盖下,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
【极短暂的眼神交流。】
到底有没有交流呢?难说。祁铭霏自认没有传达出任何东西,而且也没有理解对方传达的任何东西。这样的“交流”大抵是不足以称为交流的。
【接着,眼镜女子露出了难以被确定为专业的还是纯粹的笑容,快步离去。】
——怪哉。
难道因为是侦探,所以就要遇到谜题吗?
祁铭霏回味着她的笑容。
很美。毋庸置疑的美。但实在是难以分辨。
——怪哉!
心里用尽量文艺的语调抒发着内心的情感,仿佛自己能通过这种语调与真正的侦探联系起来。
作为侦探,果然还是应该用严密的逻辑进行分析推理……
凌晨两点,孤独的侦探戴着一顶鸭舌帽,走在被雨淋湿的道路上。侦探沉默着,内心进行着缜密的推理。清冷的空气将她的大脑维持在高速运转的状态。不错,这画面足够浪漫,有一种穿透画面而出的气氛。此时还要渲染一下路灯的灯光……
“啪!”
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直到脚再次踩进小水洼才收了回来。
——果真自己做不出严密的推理。
——不、不应该自暴自弃,再仔细想想……
——“找到宾馆”,眼镜女子说要找到个宾馆就好了……又在分发这种传单……不行,逻辑还是不够用。眼镜女子是临时打工的?说不通。讲道理,她到底为什么会在雨里面跑来跑去啊!
——逻辑不够用。不止逻辑,观察力也不够。所以自己果真只是个见……
——不,宾馆、传单、冒雨,果真其中还是应该有所联系的……
“嗨——喂、喂?喂喂!侦探妹子!看这里,有人跟你说话呐!”
思维被外来的声音强行打断,愤怒地将注意力转回现实世界。
眼前的是一个杀马特模样的男生,不知何时已稳稳当当地站在了自己前面。
——怪哉,不,真是奇了怪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啊,又冒出来了什么鬼东西!
在对眼前的景象进行分析之前,祁铭霏先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无奈感与无力感。
“侦探妹子,我很不好意思地说明一下,”杀马特男生咧了下嘴,“那份委托书的委托人,其实是我。”
看着杀马特男生的笑容,祁铭霏想起了眼镜女子的笑容。
——完全不同。
——但哪里不同说不上来,大概是大脑已经迟钝了。毕竟是凌晨两点!
祁铭霏唯一确认的是,自己一时半会是绝对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