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做男人,当行的端,坐的正,我蒋洪虽败给了萧鸿,却也知道这一诺千金,当是何等重要,
我斩发立誓,誓要血耻,可绝非是用这等下作手段,尊严在那战场上丢去,便当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找回来。
别忘了方才新平道口,面对萧鸿,尔等是何其狼狈,更无与之再战之力,
可他却救我一命,更未为难尔等,甚至放心,任由我等去留,只因我们与他们,皆是大夏之人,这是何等气魄?
这方才才是大丈夫所为!
弟兄们,败便是败,降便是降,反反复复,那是小人行径,
更何况我等皆欠了他一条命!
而你们更别忘了,我等虽苟活下来,可我们的廖将军,此刻还在那马尾坡上厮杀,胜负不明,生死未卜。”
蒋洪的怒斥,句句在理,却更像是将方才那兵士的遮羞布,当众扯下一般,让其瞬间羞得红涨了脸。
可都说这物极必反,被蒋洪当众怒斥的其中一人,本就在新平道口吓得不轻,如今又被当众数落,竟是恼羞成怒,完全忘记了尊卑有别,
更忘了,蒋洪手握他的生杀大权,直接质问道:“既是心念廖将军,将军为何不率领我们,杀向马尾坡,与廖将军前后夹击,攻袭萧鸿,救下廖将军,而是往这新安城跑!”
蒋洪虽是败军之将,可这军中品阶在前,尊卑有序,又岂能容忍,普通将士如此质问他。
毕竟若是今后人人皆敢质疑他,让他如何统兵。
那新平道口将卒不齐心的笑话,不就将要再次上演了吗?
……
所以这人,话音刚落,蒋洪已是起了杀心,
但即便心头怒意升腾,蒋洪还是非常清楚,他们刚刚吃了败战,又成了降兵。
这等敏感的时刻,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在考验,他在这军中的领导力。
……
而一个没有领导力,不足以服众的将军,便再是满腹经纶,胸怀韬略,武功盖世。
上了战场,将士不服从,或是对于他下命令敷衍了事,那么在遇到强敌之时,也只会被杀得片甲不留!
……
于是乎,蒋洪强忍怒意,只是猛勒马绳。
其胯下马儿顺势长鸣一声,抬起前蹄直朝那出言质问的士兵踢去。
士兵大惊,连忙避开,却也因此失了平衡,跌落下马来,再抬头,已是见到蒋洪得剑,指向了自己。
当下士兵喉结一动,面色苍白,后背湿了一片。
……
而蒋洪也并未将长剑,直接刺向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因为他让蒋洪看到了,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已是在一点一点崩塌。
而不少将士,更是已经开始质疑自己,甚至误解和怀疑自己。
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出现这等状况,是极其危险得。
……
因此蒋洪不杀他,便是要利用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其他的将士,
当然将想法告知给将士,让他们理解自己,不生出误会,这是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无疑是失败的。
但目前的蒋洪,很清楚,只有这么做,方才能打消将士不服管的苗头。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利用这个出头的士兵,从新开始树立在军中的威信。
……
片刻之后,蒋洪终是开了口。
“若萧鸿在那新平道口动手,岂有你口中的前后夹击的机会。
且你真觉得赶赴马尾坡,就凭先前新平道口不敢战的表现,你们便真能赢过萧家军?
为今之计,能留廖将军的人,唯有新安城中的廖夫人。
而我,虽然归降萧鸿,但真要我领弟兄们,为夏勤卖命,我必须确认一件事情!
那便是新安城中,若真如萧鸿所言,他给阵亡将士,发放了抚恤金,
且未曾伤及百姓性命,属下将士,也未曾因胜作乱,危害一方,
那么这样的世子,才真正是在做拨乱反正的事,才值得我今后尽心追随。
也只有确认了这一点,我方才能真心去劝廖夫人,规劝廖将军。
需知廖将军,本就受尽夏氏不平对待,奸臣迫害,落得家破人亡。
若非心念新安百姓安危,根本不会与为他报了杀父之仇的萧鸿,对阵沙场。
而你方才不仅言行,有失信义,更以下犯上,质问于我,有愧军人二字。
来人,卸了他的兵甲,鞭刑二十,若今后再犯,定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