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一把扯住舒然的手臂往外拉:“莲花呀,三婶今个儿买了米面油,快随我到我家,三婶给你烙油饼吃!”
舒然看得出孙氏这架势是真心的,不作假!
站在院门口的陆三钱,一看媳妇这真心留人的架势,心中不禁骂道:这个傻婆娘!让她去意思意思表达一下。
谁知道她竟动真格的了!
管饭管饭,这一大家子人,难道只管莲花一人?
大哥一家三口可以不管,那二哥一家四口和老娘难道让他们看着?
若都管了,他们岂不是要少了几日的口粮?
想及此,陆三钱便清了清嗓子,连连咳嗽几声。
孙氏一听陆三钱咳嗽,就连忙紧张的问道:“相公,你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儿,怎么就咳了呢?是不是刚才跑的散汗着凉了?”
站在灶房门前的陆老太,伸手打开舒然带来的背篓罩布,看里面有一大块肉,还有骨头肥油糕点饴糖,最下面还有米面。
心中感叹:莲花这这孩子果然如大文子夸奖的一样,是个心善的,也是个心怀感恩的。
这孩子买了这么多东西背回来,该有多重啊?
唉!这下子晚饭不用发愁了!
刚刚回来的路上,陆老太还在为晚饭发愁呢,孩子回来,家里也没有像样的饭食拿出来招待她。
寻思着晚饭只能煮些菜糊糊再打上两个鸡蛋,也算家里最好的饭食了
家里一共喂了五只母鸡,一只公鸡,一天也能下个两三个蛋。
自从二两伤了腿回来后,就再也没有攒住过鸡蛋。
儿子不让卖,说一家老少都这么瘦弱,把鸡蛋打了自家吃,说家里大人孩子都得补一补。
以前,母鸡下蛋,只要二两不在家,那都是攒着拿到镇子上卖钱,买了钱攒着再买油买盐买针线。
陆老太被三儿子那假咳嗽声打断了思绪,又听到她那傻三儿媳妇紧张地询问她那一肚子小算计的三儿子:怎么了?
就接腔道:“他皮糙肉厚,一身肥膘,他能怎么了?
他是怕别人都去他家吃饭呗,故意用咳嗽声给你暗号的啊,谁知道你这个接暗号的竟没听懂?
看来你俩事先没勾好嘴?还是说她让你上前对莲花表示表示一下存在感?
毕竟孩子好不容易来家了,老文头人家一个不相干的人都知道热情地跑去田里对我们讲,你们是莲花的叔叔婶子娘若不上前露个脸,关心一下好不容易才回来的莲花,你说你俩半夜三更醒来寻思寻思还配做人吗?
别人听不懂他的意思,做为他的亲娘,我老婆子再不知道他一撅腚拉什么屎?他就不是我儿子!”
陆三钱被老娘这么直白地掀开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
一双三角眼不由得对着孙氏瞪了过去,心中骂道:傻逼玩意!
孙氏一看自己的男人不给自己好脸,还拿眼睛瞪她。自己不都是按照他说的去做的吗?
这会子,怎么又这样对自己,想不明白,顿时觉得自己很委屈!
于是拉着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儿,松开了紧抓住舒然的手,向小院门走去。
陆老太看到三儿媳妇松开舒然的手,就对陆三钱道:“老三啊,你别搁这儿挤鼻弄眼又假咳嗽的,你媳妇她是个心思简单的!
你不用害怕!我虽说做不出来好饭食,哪怕我烧一锅水给莲花喝,我都不让她去你家吃!
这么多年,我没吃你家一口饭,我老婆子不也没饿死?
切!赶紧滚吧!我看到你就烦?
我是哪百年没干好事,才捡来你这个烂现意?”
“啥?我不是你生的?是你捡来的?难怪我还没成亲,你就狠心地把我分出去!”
“对!你就是我捡来的!
你是山猫野猴子生的!
你是树叉子结的,石头缝里蹦的,狼牙夹的,门板挤的,你个雷劈滴……”
恼怒地陆老太从背篓里一伸手拿起那块肉就向陆三钱砸去!
被舒然一抬手给抓在手里。
陆一斤一看老娘动了怒就开骂,赶紧拽着马氏,喊一声:“大柱,我们快回家吧,天马上就要黑了。”
陆老太一听大儿子要走,连忙止住了骂声,抬步伸手拽住大儿子的衣袖,“别走,晚饭就搁这吃!大柱回家去把桃花杏花二柱都给喊过来吃饭!
莲花买了肉,还买了排骨。咱家还有苞米面,一会儿咱就烧肉贴饼吃!”
吩咐好了大柱,又对贺氏说到:“贺氏,快别搁那站着了,赶紧地做晚饭去,耽搁了这么久,这天说黑就黑。
这一天天的尽惹我生气!”
贺氏一听赶忙就去灶房里忙活。
陆老太趁着亮色,提了个小竹篮子,拿一把镰刀,抬腿跨进小菜园子里,割了一把小葱,又割了几把韭菜,摘了几个辣椒,又摘了三个茄子,又摘了几根青瓜。
豆角昨个才摘过的,今个儿摘不到。
这拾到拾到就摘了满满一小菜篮子。
抬腿跨出小菜园子,就对两个双胞胎的孩子说道:“大志啊,快去帮你娘亲烧火,梅花来和奶理韭菜!”
两个小人儿齐齐应声,抱柴的抱柴,摘菜的摘菜,别看人小,那干起活来可真是利索!
站在院门口还没走陆三钱,再一次地被他老娘的话语给震撼住了。
晚饭有肉有排骨!
让大哥一家人都全过来吃!
连留都不留他两口子!
难道自己真的是捡来的?
哼!即便是捡来的,那自己也是她陆老太的老儿子!
二哥家烧肉吃,有大哥家一份,就得有他陆老三一份!
就这样他陆老三还吃亏呢,他家的俩个孩子还都没在家,就他们两口子。
不行,今个晚饭这一顿肉食儿,他得争取!
于是,陆三钱就厚着脸皮往陆老太跟前凑:“娘啊,即便我是你捡来的,那我也是你的儿子,喊了你三十年的娘!
今个晚上,这顿饭食有大哥一家吃的,就得有我的!”
“有你的?有你什么?
你还好意思提吃饭?你是帮你二哥割一把麦了,还是帮你二哥捆一个麦秸个子了?
你还有脸提意见,咬油嘞?
你大嫂那么奸滑的人,今个儿都去你二哥地里帮忙干活!
大柱可是在地里割了一天的麦子,你大哥也是没闲着,在地里捆绑麦秸个子。
他一家来吃饭,吃的理所当然!二两该管人家一家子饭!
没看过不要脸滴,今个儿才知道你是那最不要脸滴!”
“那我明日和娟子都去给二哥割麦子补上?”
陆三钱讨价还价,眼前呈现的是一大盆肉,一大盆排骨,还有黄橙橙的苞米面饼子。
“不行!明日是明日,今日是今日,你没来帮忙,就没有你的饭食吃!”
陆三钱一看陆老太说话这么强硬,一点没的商量,就嚷嚷着道:“娘啊,偏心也不带这样偏心的,你说我不是亲生的?可我这长相怎么就谁了你?
就因大哥二哥长相都随了爹,你就偏疼他们,是不是你……”
还没待陆三钱把话讲完,陆老太就单腿跳,脱下了鞋子,赤着脚在院内不大空间里追着打陆三钱。
陆三钱抱头鼠窜,跑到舒然跟前,就抓住舒然的双肩,就这么来回躲着老娘伸过来的鞋底。
舒然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出声制止,“奶!你不累吗?你生的,你惯的,何必给自己找气生?”
然后一晃肩,就把陆三钱的一双爪子给晃掉。
接着陆三钱的耳边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三叔,手脖子还疼吗?如果不疼了,我不介意再帮你长长记性!
想吃肉?
要么拿工来换,要么拿东西来换?
不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爹娘可以惯着你,不代表我能容忍你!
白食不是这么好吃的!”
舒然说完,浑身散发出强大的冷意。
最后几个字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这强大的冷意震撼到了陆三钱!
他堂堂七尺多男儿竟然被眼前这个比他矮半个脑袋的黄毛丫头给吓到了。
那捕天盖地的杀意在刹那间笼罩着他,使他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窒息感!
那是一种面临死亡的危险!
陆三钱秒怂!
对着舒然摇尾乞怜:“好、好侄女儿,我回家拿面粉来换可行?
你三婶总共买了十斤白面,十斤大米。
我见样拿一半来可行?
就我们两口子,三个孩子都不在家,都去了我岳家!”
“行!没问题!赶快去拿来吧!”
舒然爽快的答应了。
陆三钱一听,连忙跑出陆二两家的小院,转身就往自个家跑,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婆娘也没走,正贴着墙听墙根呢!
于是他一把抓住自家婆娘的手往家拽。
“干啥?当家的?”孙氏被拉的差一点摔倒。
陆三钱说:“赶紧回家拿米面,我俩今晚都要在二哥家吃肉!”